季琼宇正背着身理东西,行李箱被打开了横在地上,他半蹲着,手上抓着周寄北的衣服。周寄北的声音嘶哑,还透着扭曲的兴奋,但又因此而略显低沉,以至于季琼宇刚开始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仍旧在理衣服,周寄北的衣服被他一件件拿了出来,他一一放到一旁,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接近。
轮椅在双手的推动下缓缓向前,车轮悄然无息地压过厚重的地毯,除了连带着被卷起的些许毛,什么都感觉不到。
周寄北觉得喉咙很干,他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抓着轮椅的手都放不下来。他的掌心热出了汗,升了温,却还是觉得空虚。
“贝贝,等下我们去楼下吃.....”季琼宇边说边回过了头,剩下半句话被堵在了喉咙口,进退不得。
周寄北眼底晦暗,浪潮已掀至顶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附身凑近季琼宇,目光就像鹰爪直取其心。
“季叔叔,我好热。”
情/欲像绸缎,以柔克刚,将人的肉身锁紧,以此祭奠被压抑的情感。
季琼宇心脏漏跳一拍,眼睛慌乱地眨了眨,他低头瞥了眼行李箱,接着急忙去翻,翻出一件又扔掉一件,周寄北目不转睛地锁着季琼宇,他忽而抬手伸出食指放到嘴边,他微微张嘴舔/舐,他滋出声响,眼睛停在季琼宇脸上,片刻不移。
“.....嘶!”季琼宇猛地站了起来,仓皇中撞到了桌角,他吃痛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周寄北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腕,季琼宇重心不稳,他下意识地向周寄北靠去,企图借他的力站稳。
“.....”一拽一扯间,季琼宇又重新稳住了身体。周寄北使劲拉住了他,才让他没有摔倒。可同样地,周寄北在过程中使了心机,他把控住了方向,以至于季琼宇站在他面前,且站在他面前。
周寄北穿一条牛仔裤,牛仔面料硬,贴在季琼宇的西裤上,有些突兀。周寄北垂眼,忽而感慨——爱能让人生来死去。
下一刻,世界天旋地转。一切发生地太快,又好像是慢镜头在不断回放过往。身体太真实,触感太生动。
“.....周寄北!”季琼宇惊叫一声,那三个字咬牙切齿至极,似乎恨极了他。
“啊!”这声惨叫是周寄北发出的。季琼宇的手在案桌上慌乱地摸索,好不容易抓着一个相框,他想都不想,对准周寄北的脸就抡了上去。周寄北没想到季琼宇会对他出手,疼痛让他本能地松了松口,可手上的力他没敢松。他仍旧攥着,就连十指都泛了白。
“周寄北,我杀了你!”季琼宇刚要趁着空档转身,周寄北从后按住他的背,同时以轮椅的车轮堵住季琼宇的路。季琼宇因此跌倒,落于周寄北的怀中。
“好啊。我等下给你刀。你要剁我的左腿也好,双臂也好,我都给你。”
周寄北哭了。他的呜咽积攒了多年,终于得以释放。
就算季琼宇现在掐着他的脖子,盼望他死去。
“啪!”地一声巨响,周寄北的脸被甩至一旁,季琼宇似乎是调用了浑身的力气,在抽他耳光。周寄北因疼痛而发怔,然而第二记耳光又猛地落了下来。
这是季琼宇第几次打他。周寄北记不太清。又是第几次抽他巴掌,周寄北也记不太清。他的记忆里,只有季琼宇对他好的份儿。季琼宇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可以忽略这些疼痛,甚至不会将这些纳入为伤害。
“砰!”地一声响,季琼宇仓皇落跑。他随着摇晃的门一并消失在周寄北眼前。周寄北来不及喊他,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像在摆脱病菌,仿佛他周寄北是沾上了就要会要了命的毒虫。他唯恐避之。
周寄北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脸,但并不觉得疼。他又抬手往耳后、脑后摸去,掌心一股热,他低头一看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