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黑沙海,不是白云沙。黑沙海不能填补白云沙。他能替补,却不能替代。黑沙海也兴风作浪,也能保驾护航。可那艘船不曾停留。
“琰哥,别走。”周寄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轻弱了些,听上去有些缱绻,又有点示弱。乔琰之忽而鼻酸,一低头,差点落泪。烟都因此而掉落,落到泛着微亮的黑沙砾中。
“.....”乔琰之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额角,那手指凉薄,覆在皮肤上竟感灼热。周寄北目视前方,感觉到目光所触及之处开始发烫,太阳顺着地平线渐渐下落,黄昏降至。乔琰之在那一刻溃不成军,他咬紧牙关,却仍然难忍酸楚,一阵巨痛过后,血腥味就泛了上来。他身子一歪,靠进了周寄北的怀里,而那只手似乎早有准备,紧紧地搂住了他。那只手臂带着凉温,掌心亦是如覆薄冰,碰在乔琰之身上,激得他四肢发麻。他把脸埋在周寄北的胸口,他双眼紧阖,脸色一度发白,他一闭上眼睛,全是周寄北的脸,冷酷的声音,无情的眼尾。他忍耐了那么久,这个人对自己仅存的一丝温情,在这一刻被赠予。
周寄北转了转眼珠,心里的某根弦如履薄冰。在季琼宇羽翼下的那些年,他是封闭的。而在乔琰之身边的这四年,他渐渐被打开。乔琰之比季琼宇小上一半岁数,他身上没有季琼宇那种霸道专制的气息,更多时候,他更愿意放低姿态和自己讲话。他是温柔的,是柔情的,同样,也是脆弱的。周寄北不是个温情的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但他对乔琰之很克制。或许更多的,他感激乔琰之,感激,故而会温情,但也别无其他。
他的爱在更早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消耗殆尽,没有力气了。
.周家
夜幕降至,山路变得难开。阿文闪了几下闪光灯,终于才将车停下。周寄北转过头去拿拐杖,乔琰之仍然先一步下了车,他绕到另外一边,替周寄北开了门。周寄北借着他手腕上的力站了起来,乔琰之反射性地扶了他一把,周寄北低声说谢。
“小心点。”乔琰之陪着他跨过台阶,将他送到门口。而就在乔琰之要抽开手的那一刹那,周寄北握住了他的手掌。
“明天见。”乔琰之看了他一眼,眼波微动,喉结因此亦动,他嗯了声,才渐渐松了手。
周寄北又目送着他上了车,才转过头进了门。他拄着拐杖往里走,拐杖敲地的声音落得分明,周鹊闻声赶紧出来接他,周寄北不着痕迹地躲开,不咸不淡地表示无事。一抬头,就看见季琼宇抱着热敷袋倚在楼梯间,他见了周寄北,出乎意料地没有开口打招呼。他脸色不太好看,嘴唇有些发白,手里的热敷袋被捏着,好像不知所措。
周寄北在心里叹了口气,撑着拐杖朝他走去,季琼宇竟转身进了房间。待到周寄北进屋,反手关上了门,他还背着身。
“怎么了?”周寄北终于走到季琼宇身后,季琼宇将热敷袋一一排开,他抬起手背试了试温度,声音有些低闷。
“.....没什么,你吃过饭了吗?”
周寄北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他往书桌旁一靠,眼神剜过季琼宇的脸,略有丝挑衅地说:“吃了,和琰哥一起吃的。”
“啪哒!”一声响!热敷袋不慎掉落,季琼宇垂眸,低声骂了一句后,弯腰将他拾起。他拍了拍热敷袋上粘着的灰,又在掌心里翻了个身。
“周寄北!你!”季琼宇忽然脸色一变,继而怒火攻心,他的呼吸被堵住,下颚被捏得发痛,他一张嘴,根本连讲话的机会都没有,周寄北扣着他的后脑勺就是蛮不讲理地吻。季琼宇气急了,张嘴狠狠地咬住周寄北的下/唇,周寄北呻/吟了一声,逐渐放柔了力气。
“......”
“吃醋了?”亲吻的空隙间,周寄北用大拇指亲昵/地蹭过/季琼宇的嘴唇,他的声音像根低声弦在季琼宇的耳朵边厮磨,季琼宇的心漏跳了一拍,继而更是恼羞成怒,他一个反手去抓周寄北,却被反扣住了手。
“季叔叔,慢半拍了啊。”周寄北挑了挑眉,眼露出似笑非笑地挑衅之意,季琼宇横眉一竖,顿露怒意,他猛地用力要抽开手,竟没能抽开。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啊!”季琼宇挣扎起来,手腕渐红,周寄北始终含笑,他翻过季琼宇的手腕,他凑到嘴边,舌/尖慢慢吞吞地舔/舐而过,他嗤笑道:“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