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越说嘴越瓢,辛扬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孙安那飞扬跋扈的嘴脸。
孙安之所以说陈天明在武馆,是怕陈天明就只在蓝梦ktv里见辛扬。
这里阵仗不齐,不够威风煞气;何况陈天明也没带着手下徒众,真要是在这里相见,恐怕弄不好天明大哥不怎么动武,只是对辛扬大话压寒气儿的口头儿diss一番,那可就太煞风景了。
辛扬从小就曾听说过陈天明的不少故事。传得是沸沸扬扬,颇具传奇色彩。虽然一定是多有不实,但是陈天明出手狠辣,人有艮劲儿,为人仗义,这三点大致无误。
辛扬觉得陈天明不是个浑人,何况也是小五十岁的人了,就算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到了这岁数也总归该有些长进了,未必便不能与他好好沟通。再说了,就算他陈天明真是个混不吝,非要蛮不讲理地耍混动粗,辛扬也不惧他。
辛扬在电话里对孙安笑道:“我这人一向没种。不过天明大哥要见我,我是荣宠之至,定当拜会。”
电话那头儿,孙安当着陈天明、“彪三儿”几个人的面儿,用免提跟辛扬通话。
陈天明从电话里听到辛扬说话冷静,成熟老到,不卑不亢。等孙安撂了电话,陈天明问他:“你说这人只有二十二、三岁?”
“是的,大哥……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孙安不知天明大哥是何用意,不敢把话说满了,唯恐误事。
“嗯……”陈天明坐在宽大的皮沙发里,一手盘着蜜蜡珠子,一手下意识地捻着下巴上的胡茬儿,若有所思。
陈天明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太好的预感……
孙安在电话里跟辛扬约好一会儿在陈天明的武馆会面。他把手机丢还给娟子,开车载着天明大哥等一行人去了武馆。
娟子待众人走了,找了个清静无人的房间,给辛扬打电话。
电话里,娟子很是着急,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辛扬倒是非常轻松。笑着对娟子道:“我告诉你,有两句经典的老话儿你务必要牢记在心,凡是遇到困境麻烦就念叨几遍。一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二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古人诚不我欺啊……”
陈天明的天明武馆门头子十分威武。门头子是仿古建筑的飞檐斗拱的造型,左右两扇仿古朱漆大门,门上也是黄铜兽头门环和满布的门钉。
在古建筑里,门钉的数量和排列,在清朝以前未有规定。到了清朝则对门钉的使用有一定之规。皇家建筑,每扇门的门钉是横九路、竖九路,一共八十一个。
九路门钉象征帝王最高的地位。王府则为七路乘七路,亲王七路乘九路,再往下就是五路乘五路。
陈天明的武馆大门上却正是皇家的等级,九九之数。黒匾金字,“天明武馆”四个隶书大字,每个字都有将近一平方米大小。
门前左右两侧各挂着一只大红灯笼。大门左右还有一对儿守门的大石头狮子。大门两侧还有一副木刻烫金的对联:大智大勇威震四方,立信立义诺重千斤。辛扬怎么看这幅楹联,都觉着话说得有些大了。
进了门,只见场地空间非常宽敞,房间的挑高足有五米来高,像是厂房仓库改装的。
辛扬问了靠近门口的一个长发青年,告诉他,自己就是和孙安约定好了的人。
这个长头发小青年把辛扬带到场地中央的拳击赛台前。陈天明和一众兄弟以及孙安等都正在拳台旁。陈天明正指导徒弟们练拳,架势拉得挺大。
陈天明转过身来看向辛扬,目光凌厉,一双眸子精光四射,透着十足的精气神儿,一点儿都不像是小五十岁的人。
辛扬也笑盈盈地打量了一下陈天明。
陈天明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个子不算高,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阿迪运动服,却依旧能看出浑身都是腱子肉,一点儿小肚子都没有。
陈天明开口说话,声如洪钟:“辛扬兄弟是吧?你下重手打了我的徒弟,我今天请兄弟你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请你露上几手给我这些兄弟们看看。也好让他们知道,不是我陈天明不为他们出头,实在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技不如人,想为他们找回场子,却是有心无力。”
陈天明开门见山,一点儿不绕弯子。辛扬也痛痛快快地道:“天明大哥是前辈高人,我从小儿就常听说天明大哥的事迹,兄弟我很是景仰,只是一直无缘识荆。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一切但凭天明大哥吩咐。”
辛扬说话铿锵有力,不卑不亢。腰板儿挺直,像是一杆标枪,面对众人,气势不馁。
辛扬在众人面前一站,双足不丁不八,身如直松,渊渟岳峙。
陈天明那可是大海里漂来的古董木鱼儿——浪荡江湖的老梆子。他看辛扬气度不凡,单刀赴会,气势不输。心里揣度此人怕是非同凡响,当下也不敢过于托大。笑了笑,摆着手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难为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在说道。”
这时候,练着拳脚棍棒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陈天明挥手示意大家清了场地。
陈天明这些徒弟平时都在拳台下练习跆拳道和棍棒、兵刃,场地很宽敞。现在众人围作了一圈儿。
陈天明冲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留着板儿寸头型的精壮男子说:“六子,你先请辛兄弟指点几招。”
六子应了一声,下到场中,冲着辛扬一抱拳,道:“哥们儿,请多指教!”
辛扬也双手一抱拳,道:“六子哥多指教!”
辛扬缓步走到六子对面站定,泰然自若。
六子尤其擅长的是跆拳道和擒拿,实战经验丰富,一上来就是一个手刀插击。辛扬侧身闪过。六子伸腿侧横踢,辛扬并不躲闪,只迅速出拳击中六子踢出的右脚内踝上方四横指处。
六子一个跟头摔了出去,爬起来时,站立不稳,整条左腿竟然完全麻痹,没有了一点儿知觉……六子忙把身体重心都移到左脚上,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额上却已是疼得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