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瑶这句话真的已经听烦了。
“我知道,”她将手里的水杯放在了桌上,双手撑在床沿看着她,“既然他已经结婚了,你刚才也祝他新婚快乐了,就不要折腾了好不好?”
宋安雅眸色呆滞了好一会儿。
“新婚快乐……”
她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无名指,嗓音都低浅的没有了太大的平仄,“今天晚上……是他的新婚夜呢。”
“可是瑶瑶……”
也不知道怎么,她直接就摸了摸自己无名指的戒指,喃喃自语道,“他快乐了,我不快乐……”
怎么可能快乐的起来呢。
他的新婚夜。
邢瑶视线落在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索性还是将水杯塞到了她手里,“醒酒药喝了就睡觉,”顿了顿,“睡着了就什么都忘了。”
可是宋安雅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握着水杯安安静静的将醒酒药吞了进去,然后垂眸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了桌上,跟被什么驱使了一样,直接进了隔壁卧室。
邢瑶就跟在身后,怕她出什么事。
可是女人却安安静静的躺回了床上,盖好被子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
她在床沿坐了下来,“你这就打算睡觉了?”
“嗯。”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过来。
邢瑶静默了好几秒,还是坐在了床沿看着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月色寂静无声。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却突然翻了个身,模糊的嗓音传到了她的耳畔,“裴少安……”
“不要丢下我……”
邢瑶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借着月色盯着女人的脸,在确定除了紧皱的眉头没有别的情绪之外,这才抬手抚平了她的眉心,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睡吧。”
虽然即使睡着也还是被困扰着,但是也总归比清醒的时候来的舒服点。
一整个晚上,宋安雅说了很多话。
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结婚了,甚至于睡梦中的梦呓都带着嗫泣的哭腔,然后就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沾湿了床单。
她攥着被角,在睡梦里泣不成声到近乎哽咽。
将近三天的时间里,宋安雅好像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期待和展望,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直都没有出来。
即使……外面新闻铺天盖地。
即使……邢瑶带着安安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
等到她真正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可以说是瘦了一圈,甚至连颧骨都看起来有些明显。
邢瑶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雅雅……”
“我没事,”女人看了她一眼,嗓音沙哑的不像话,“我想吃饭。”
邢瑶愣了一下,“哦……哦哦哦,好,我现在就端上来。”
要吃饭这是好事情。
宋安雅好像是真的饿了,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喝了两碗粥,然后转身去浴室洗了澡出来,看起来竟然有了些许气色。
邢瑶站在门口,“你确定……你没事吗?”
女人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吗?”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甚至于在后来的半个月里,宋安雅将她的疑问展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人,从里到外,从身到心。
那是邢瑶过过最煎熬的年。
一直到了元宵节的时候,宋安雅又是踩着高跟鞋醉醺醺的回来,然后躺在床上开始没完没了的发高烧。
那天晚上,邢瑶直接喊了救护车。
病症来的急,说是酒精中毒,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女人的脸色苍白的跟个鬼一样,但是却一声痛也不曾说过。
只是笑。
邢瑶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那天晚上宋安雅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裴少安携手新婚妻子的手步入殿堂,而她就站在台下看着。
她追上去,可是她做不到。
因为男人那双眼睛是冷漠而冰凉的,尤其是在发现她的时候,直接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然后蹲下了身。
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可是男人没接。
“怎么,觉得我会心软?”裴少安的眉眼带着几分淡然的笑,连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枚戒指,直接丢在了她的脚下。
“诺,你的东西,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
话音刚落,宋安雅直接就愣住。
因为她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陌生的戒指,那上面细碎的钻闪着光,就像是在提醒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笑。
她仓皇后退了一步,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泪水肆意而出。
后来……
她好像听到了呼喊。
是那种在白茫茫浓雾之下的呼喊,而且越来越清晰,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仅仅刚费力的抬了抬手,就重新陷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