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阮媪萝红着脸,“你也曾是太学的榜首!难道夫子曾经的教导如今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枉你还是世子,这样口无遮拦!我看你才是以下犯上!”
果昭阳揉了揉脸颊,浑浑噩噩久了,疼痛感也不那么真切,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了,从来只有言语的轻蔑,让他已经麻木到忘记了疼是什么滋味了,他认识眼前的少女,曾经学府同窗的小妹,曾为他仗义直言过几次,只是后来再无关系。“别以为你好运进了学府就能来教训我了!还是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和你哥哥一样,在学府待了十年都没毕业吧,或者,管管好你和余珂的破烂事儿!”
“你说什么!我跟余珂有什么事儿!你要是敢无中生有!我。。。”
“你能把本少爷怎么样?借你俩胆儿!跟郡王府作对?”
“世子,慎言!”桑岚打开了马车的门,里头的楚采苓正暗暗逝泪,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出言呵斥。“郡王府在海兴享有百年声誉,你作为世子不守护家族名望也就罢了,断不能这样口出狂言。今天的事情不论对错,你我都有过失。各退一步就此作罢。以后也好再见面。”
“见面?哼!阮夫人当真是说笑了。不过,郡王府确实是不会和这位夫人一般的升斗小民过不去,这次算她好运,但是她最好不要再希望还有下次,因为,本世子,绝对不会放过她两次。”果昭阳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脸色白得发青快要晕倒的楚采苓。飞快的走到阮媪萝跟前拿走了她头上那只玉簪。“等你想好了怎么跟本世子道歉,再来取回吧。”
“你干什么!”阮媪萝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他夺去了玉簪,看着果昭阳大步离开,她委屈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赶紧上马车。”桑岚这下根本顾及不得她的情绪,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除了猜测楚采苓的身份之外,便是在议论阮媪萝了,真是飞来横祸!
一个时辰后,福瑞运珠楼。
看着楚采苓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桑岚心中隐隐作痛,俗话说祸不单行,可发生在楚采苓身上的这两件事情,都如同灭顶之灾。
“应该不见他的。”楚采苓脸色青白,“至少不应该是这样见他。”
桑岚叹了口气,任凭楚采苓心性如何坚强,可那是她的儿子,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难不成你还要准备些什么吗?要怪也该怪我,不该说什么尽快的话。”
“如果你不替我下决心,我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可是有些事是无法预料的,“十八年,果志峰就是这样养大了我的孩子,若是我不给昭阳留下些什么,还真是成全了文卿的好名声。”
“楚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
“什么?”
桑岚蹙眉说道:“你又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回去也没用,不管你如何折腾,之前的那些旧交情也寻不回来了。听我一言,去我府上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会去找昭阳,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儿说个清楚的。”
“告老还乡也无妨,我要去见我爹。”
“为什么你还是不听劝呢!”
“即便是错的也无妨。”楚采苓悲切的笑了。
桑岚想起了那一年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即便是错的也无妨,她只是不想辜负了自己的本心。“好,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桑岚叹了口气,连她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想来楚家也有吧,“让媪萝陪你一道吧,她喜欢你的采灵果,你这个做姨母的,也带她瞧瞧你住的地方。”
楚采苓总算是露出了笑意,“是为了躲开那个余珂吗?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喜欢他。”
“是呀,朽木一块,家室再好有什么用呢?不是媪萝的良配呀。”
“朽木。”楚采苓的眼神再次飘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刚才发生的事。
“你别多想,余珂虽然不怎么上进,但其实还算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当初因为那些不好的传言,昭阳在太学被孤立的很惨,只有余珂陪着他。”
楚采苓不禁笑出了声,干涩又无奈,“还没见他的时候,我常常在想,我的儿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想着该怎么去补偿他,怎么去让他重新接纳我。可是。。。我就是没想到会这样。”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入鬓间的发丝,“果志峰负我,我的亲生儿子不认我,还叫那个贱人母亲,我咽不下这口气。”
桑岚真的很想再劝劝她,不管如今她的生意做的有多大,可离开了郡王妃的身份,西越城那个地方,也早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处。还不如自己,如果要回去,桑家倒是可以帮她出这口恶气的,“你若是信我,就什么也别做,只当回娘家了,海兴的事儿,我自会帮你的。”
“我知道,可如今这样的境况,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了。”若是从前,楚采苓一定不信桑岚能帮她,可如今的西越城谁不知道桑家的大名,她也庆幸自己从前没有因为两人身份悬殊而产生芥蒂,现在她什么也不问,就已经是对桑岚最大的信任了,可再信任,她都不能任凭桑岚帮她,毕竟这是夺夫欺子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