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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生辰,都是李世英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只有在生辰那天,才会吃上热乎的饭菜,还会有娘亲用首饰换来的礼物,还有兄长李世杰送来的各种香甜可口的点心和好看的新衣服。
可是,七岁生辰那天,李世英却感觉娘亲有些不大对劲,因为,他分明看见刘秀娟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喜服,他虽然还小,可是也明白,做了大户人家的小妾,终身不能穿正红色的。
“娘,您怎么了?”
刘秀娟的双眼似乎有些红肿,但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她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李世英还显稚嫩的小脸,“娘没事,今天是你的生辰,娘亲高兴。”
孩子毕竟是孩子,非常好哄,可他没想到的是,七岁生辰的这一天,是他噩梦的开始。
是夜,微凉,天边的月亮皎洁如镜,晚风徐徐地吹着,撩起刘秀娟脸颊边的碎发飘动着。
“娘亲。”李世英揉着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见娘亲站在窗边,一袭白衣,宛若天仙。
刘秀娟走到床边坐下,给李世英掖掖被角,满脸不舍,“孩子,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听你兄长的话,讨他的欢心,知道吗?”
“嗯,知道啦!娘亲放心。”说完,再次沉沉地睡去。
若他知道这是和娘亲的最后一次说话,他一定会放弃睡觉,缠着娘亲的。
看着孩子沉沉地睡着,刘秀娟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声音充满着歉疚和不舍,“孩子,娘活不下去了,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那一夜,刘秀娟悄然走出房间,登上鸿苑山庄的最高处,纵身跃下。第二天,被扫洒的侍者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大片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服,宛若绽放的红梅。
“娘!”一声哀嚎,响彻整个山庄。
‘噗!’一口鲜血喷出!
衡山派的丹房内,许子宁看着李子枫喷出一口血,吓了一跳,急忙用手帕给他擦净嘴角,无助地看着明僳,明僳连忙上前把脉,皱了皱眉头。
欧阳泽心急如焚,“他怎么了?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很稳定吗?”
“掌门稍安勿躁,子枫这是急火攻心。我再去配些安神止痛的草药给他熏着。”
“怎么会急火攻心?”
“怕是,做了什么噩梦吧!”
梦魇继续缠绕……
自从娘亲死后,地位本就低下的李世英,日子过得更加艰难,虽然有李世杰护着,但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他又不能事事找兄长。他每天都要干活儿,干不完不仅不能吃饭,还要挨打。
直到有一天,这种痛苦的生活以另一种方式结束了。
那天鸿苑山庄来了个神秘的客人,身着黑斗篷,随着李沐阳走近密室,刚干完活儿的李世英悄悄地跟上了,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小,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什么‘魔.宫’‘清…阁’。门开了,站在面前的是阴沉着脸的李沐阳还有浑身冒着寒气的黑斗篷。
“爹,我什么都没听见。”说罢,李世英扔下脸盆便跑。
夜黑风高,惨淡的月光几不可见,山路不稳,李世英慌不择路,跑到了后山,直到走到尽头,脚下几枚碎小的石块滑落,跌至脚下的万丈悬崖。而后面,李沐阳带着一名心腹侍卫已经追来。
初秋,山间的夜晚有些寒凉,李世英害怕极了,大声哭着,哭着喊娘亲救他。李沐阳却没耐心跟他废话,疾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气急败坏道,“孽障,你究竟听到什么了?!”
李世英的哭声带着颤抖,稚嫩的小手无助地抓着李沐阳的手,“爹,您饶了我吧!求您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听见,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沐阳兄,事关重大,此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早做决定吧!”黑斗篷阴冷的声音传来。
李沐阳自然明白黑斗篷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犹豫了半晌,即便再不待见,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但这种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被所谓的利益代替了,慢慢地松开了李世英的衣领,李世英又后退了半步,眼见李沐阳准备伸手推他,李世英忘了所处的环境,下意识地再次后退,身下一空,跌了下去……
衡山派丹房,依旧充斥着浓烈的药味,李子枫剧烈地咳嗽着,嗓子如刀割般,欧阳泽适时地端了杯清水喂进去,许久才缓过来。昏迷之人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脸颊没有血色,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李子枫的脉相很稳,欧阳泽坐在床边,心痛地滴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