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娘正专心的做着绣活,海棠在一旁给满满换尿布,换到一半满满突然哭了,怎么都哄不住,海棠拿她没办法,颜娘只好放下针线,将女儿抱过来轻轻哄着。
回到母亲的怀抱里,满满哭声小了很多,海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还是颜娘姐姐有办法。”
颜娘轻轻点了点满满的小鼻子,道:“你这小哭包,瞧把海棠小姨折腾的。”
海棠也凑了过来,“折腾好啊,我就喜欢她折腾我。”
颜娘笑了,她看得出来,海棠是真的很喜欢满满,她忙着做绣活的时候,满满一直都由海棠带着,有时候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精心一些。
自从与凌绩鸣和离后,颜娘将海棠的卖身契要了过来,去官府销了海棠的奴籍后,当着她的面将卖身契撕得粉碎。
她一直将海棠当做自己的妹妹,海棠也知道颜娘对自己是真的疼惜,所以将满腔感激全都放到了满满身上,毕竟满满是颜娘最重要的人。
等哄睡了满满,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海棠就去灶房帮忙了。聂家吃饭的人多,做事的也不少,但自从海棠跟着颜娘来到聂家后,灶房上一大半的事情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颜娘为此还与两个嫂子吵了一架,最后才让海棠轻松了许多。
因着颜娘为了海棠跟两个嫂子不和,两人对颜娘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尤其是柳氏,总觉得颜娘和离回家,对自己两个女儿的名声有了影响,所以恨不得将颜娘赶出聂家。
但她不敢,因为这个家里不是她说了算,每次只能时不时跟于氏说几句指桑骂槐的话,不外乎颜娘脸皮厚,带着三张嘴在聂家白吃白喝之类的话。
颜娘听了,也不打算向之前那样忍气吞声,她直接找到了聂老爹和聂大娘,提出每个月做绣活赚的银钱,一半交给聂大娘,当做她们三人在聂家的嚼用,另一半又分了一部分当做是对爹娘的孝敬钱,剩下的她则自己存了起来。
颜娘交了银钱以后,柳氏和于氏倒不敢再说什么白吃白住的话了,但又经常在聂大娘面前提议,说颜娘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娘家,应该再找个夫家才是。
聂大娘也有些意动,她留颜娘在家里,一是看在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女,而是看在每月按时上交的银钱上。但两个儿媳妇说得也有道理,颜娘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娘家。
她找到颜娘,跟她提了提这事,颜娘想也不想就回绝了,还告诉聂大娘,自己这辈子都不再嫁人,只想将满满好好的抚养长大。
颜娘的拒绝让聂大娘很气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辛苦,你要是改嫁,也多个人帮你分担,总比你天天做绣活养孩子强。”
颜娘依旧不答应,聂大娘气着了放话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人都看好了,再过几日就让他来提亲。”
“娘,你怎么能这样?”颜娘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见她铁了心想让自己改嫁,也沉着脸道:“我不会答应的,若是这个家容不下我,我就带着海棠和满满搬出去。”
聂大娘厉声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一嫁从父,再嫁随己,我不会再让你们插手我的婚事。”颜娘斩钉截铁道:“就算你们逼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长这么大,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聂大娘说过话,如今她也想通了,父母兄长的疼爱对她来说就是奢求,当长久以来的失望变成一种习惯,慢慢的就会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聂大娘被气到了,指着她骂了几句,无奈颜娘就是油盐不进,聂大娘无法只得另想办法。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让颜娘妥协的法子,就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满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病了,颜娘急的上火,连忙让海棠去请了村里的大夫来,大夫看过以后,说是受了凉才发热,开了一副方子让颜娘抓药。
满满人小受不住药性,颜娘将药熬好了喝下肚,然后通过奶水将药性转到女儿身上,一副药喝完,满满虽然退了烧,却仍旧哭闹不止。颜娘抱着女儿哄了很久,满满的哭声一直停不下来,最后竟连声音都嘶哑了。
见女儿一直发热,颜娘急的嘴边长了一圈燎泡。
这时候,海棠眼尖的发现满满手背上长了几颗红疹子,连忙告诉了颜娘,颜娘连忙翻开满满的衣服,只见她的背上、肚子上以及其他地方,都有这种红疹子。
“海棠,满满身上长得是什么?”颜娘焦急的问。
海棠虽然懂一些医术,但也不敢确定满满得了什么病,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敢对颜娘提起。
见她也不知道,颜娘又打算请上次的大夫来,海棠劝道:“颜娘姐姐,还是我去镇上请大夫吧,镇上的大夫怎么也比村子里的强啊。”
颜娘听了觉得有道理,想要带着满满去镇上看病,海棠却说:“满满身子弱,折腾不得,还是我去镇上请大夫回来看诊吧。”
颜娘只好同意。
海棠一路急急忙忙去了镇上刘大夫坐诊的药铺,她找到刘大夫,没有急着请他去看病,而是拐弯抹角的打听一些关于天花发病的情况,刘大夫还好奇她问这个干什么,海棠扯了个谎话圆了过去。
刘大夫是妇科圣手,对这类病症不是很了解,只讲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海棠听了脸色一白,刘大夫说的那些症状,与满满目前的症状相差无几,向刘大夫道谢后,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刘大夫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索性便忘了这事。只不过晚上睡觉时,却突然从床上坐起大喊一声:“遭了。”
妻子云氏被他吵醒,嘀咕道:“大半夜的乱喊什么。”
刘大夫看了妻子一眼,摇头:“就是做了个噩梦,现在没事了,快睡吧。”
云氏翻了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