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是岛上的,卫兵自然不会拦着,曲意奉顺遂地扎进乌压压的民人奴人里头,很是挤兑了一番才冒出头,上来便是朝王子绘声绘色地比划表白了一通。
当着一众的面,连带自己心仪的伯勒,并她的赔送都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夯及多的脸上红一阵热一阵,呼出的气息也变得渐次厚重,倏地把汤碗里的药悉皆含在嘴里,没等凑上去,便觉一股高长的辛臭自鼻中透入囟门,忽地作呕,净皆吐了个干净。
众人待要好笑起来,却又碍着王子的体面,不敢发笑,有稍稍不能隐忍者,把头埋得低些了事。
可看着若干匍匐的脊背悉皆颤巍巍,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笑个不住呢!
玛丝罗本就因着心事寡淡,眼下亦是疏离,无有一丝丝笑意,端起伯勒的款,静静说道:“这药是取了伯央的米田共做引,难免辛臭些,虽侍奉过汤药,总不见伯央皱个眉,更没有吐过一口,原以为不过闻着呛人,没成想尽是这般不对付,难为伯央了。也勒掯王子了,竟有这般德行,伯勒我竟打死不能办到,真真汗颜!”
言毕,夯及多将将顺了的脾胃又自翻滚,比适才越发来得,直直吐到干呕方罢。
饶是这般,奴人和民人犹自说嘴。
奴人:“天天喝这些个恶心人的汤药,伯央太难了!”
民人:“饶是这般磋磨,还能挺到现在,真真硬气的,不愧是甘家的种。”
奴人:“才刚没听人伯勒说吗?伯央一口没吐的,连带眉头都不皱一下。到底是高贵血统,骄傲些,便是对着倒胃口的腌臜之流,也不肯示弱。”
民人:“你说王子还喂吗?”
奴人:“不好说!”
留胥柏见曲意逢进去了好一会子,并没再出来,恼不得是得了王子的喜欢?想着自己的后路,便也大起胆子朝里间挤兑,好容易在王子跟前露脸,上来就是一句【王子这些刁民和下贝戋奴人说您不肯再喂了,嫌腌臜。又说您不如伯央能忍耐,到底不比那罪人甘家,人那血统高贵,对着什么都轻易不屈服。】
此刻,夯及多是又气又恼又羞又妒又恨又愧,了不起先忍耐一阵,岛上奴人和民人多如牛毛,真叫她们传了出去,自己顶多挨句装样,可太后勒就该被添上一顿抢白,届时王央和后勒也是要怪罪的。顶要紧是,众人一口一个血统,一口一个甘家的高级骄傲,才是戳他的心呐。为了博个好名儿,也为同榻上的病央较劲,他命庸之助当众满上药汤,囫囵含住,死命地压住欲要喷出的辛臭。
云豹腹诽:真对上了,火央得洗几遍嘴啊?
正要嘴对嘴凑上的当口,悉达多忽地睁眼。夯及多没设防,一个没唬住,净吞咽了一些。这下哇的一声,当众又吐了个七荤八素。
夯及多离他最近,抢在眉书言和黑耳前头,与他拍背顺气,操起慈爱的温吞话语:“王子金尊玉贵,怎禁得住这些个腌臜,都吐出来就没事了!”
此情此景,教民人和奴人好不动容,纷纷议论开来。
民人:“到底是曾经的王焰,便是命运不济,也能有一副平和心肠,不愧甘家血统来的!”
奴人:“换我定不待见,后勒等外家悉皆折损在他太后勒手上,谁肯搭理!”
民人:“可不嘛,到底大家行事,大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