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臻来到自己的住处时,才发现其实这里距离太子寝殿还是不近的,诺大的东宫,她被安排在最偏僻的房间里,这样倒合了她的意。
整个晚上,柳臻噩梦不断,一会儿梦到深情款款的程言忽然变作司羽尘的模样,轻笑着说“我喜欢你”,一会儿又梦到司羽尘提着把剑将自己斩首示众。
柳臻被梦境吓醒,全身竟出了一身粘腻的冷汗,她恍惚了半晌,才深深呼一口气:司羽尘是个绝对的危险人物,必须要远离。
天刚蒙蒙亮,窗外雨水的敲打声倒是让她彻底清醒。
简单梳洗一番,她就捧着净面的盆子和漱口的细盐去往司羽尘的寢殿。
寢殿里灯光还亮着,她轻手轻脚的踏了进去,绕过屏风,下意识望向隔着纱幔的床榻。
明黄的纱幔后是一个颀长的身影,宽大的衣袍在他手上翻飞,顷刻间纱幔被撩起,司羽尘便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黑色衣袍,交衽宽袖,腰间束有一条绣有祥云暗纹的紫色腰带,墨发尽数盘起。
他的视线移到正愣愣望着自己的柳臻,面无表情得向她伸出右手,柳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忙将墨玉头冠递了过去。
柳臻还真是没想到,堂堂一个太子竟然能够自己动手穿衣簪发,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是那种养尊处优,四肢不勤而又极其挑剔的主子。
司羽尘走到殿门口,忽的止住步伐回头对柳臻说:“今日是本太子侍奉皇上批阅奏章的日子,若四个时辰后我仍未回来,你就去御书房找,明白了吗?”
柳臻忙说是,心里却在纳闷: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去那里要人呢?
这时东宫门口有内侍来敲门,说是来接司羽尘的。
柳臻望了望昏暗的天,雨势倒是有加大的趋势,眼看着司羽尘一步步走出去,她赶忙回到殿里,拿出一把伞奋力踮脚遮在了司羽尘的头上。
司羽尘垂眸去看她,目光忽明忽暗,柳臻忙说道:“太子殿下,外面雨势不小,还是拿着伞吧,小心着凉。”
他没有只言片语,从柳臻的手里接过伞转身离去。
柳臻不知道这个皇宫是怎么了,堂堂太子的身边只安排她一个人伺候,整个东宫倒像是冷宫一般凄凉,皇后看似对太子关心备至,但是从未见过她来东宫走走,而且时不时向她打探太子的言行举止,这还真是奇怪!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去了,司羽尘还是没有回来,本来淅淅沥沥的雨此刻变作哗哗的响声,中间夹杂着接连不断的狂风怒吼,像是随时要掀翻屋顶的琉璃瓦片。
柳臻站在殿门口凝望了片刻,撑起伞疾步走出东宫。
御书房门口候着的一个岁数不小的内侍,柳臻认得他,他是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内侍,也是宫里的内侍总管元公公。
元公公看到她,上前几步脸色不悦得小声训道:“你是哪个宫里头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
“元公公见谅,”柳臻行了礼,神色泰然自若:“奴婢是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的,实在是到了太子殿下的喝药时间,所以奴婢斗胆寻来此,风药师嘱咐过奴婢,若是太子殿下不按时喝药,恐怕会突然昏厥,严重的话很可能药石无灵,还请元公公通融。”
元公公听了面色果然严肃起来,他沉吟片刻对柳臻说道:“既是这样,你在这里等着,老奴进去向皇上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