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没说话,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眼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
渐渐地,她的眼里氲起了蒸蒸水汽,并终于凝结成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滴落。
“没用的……”聂小倩凄然一笑,“若非无法可想,我又怎会如此不知自爱?若非无人肯帮,我又怎会做这等不知廉耻,诱人入彀的苟且之事?若非……”
一言未尽,已是泣不成声,那眼泪就犹如走珠般地不断滚落了下来。
她虽然没有像普通的女子一般大哭出来,然而这等无语凝噎,却比嚎啕大哭更令人揪心。
柳随风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我帮你!”
身后的周涵突然被激活了。
聂小倩浑身一震,仿佛一下子僵住了。
“我帮你!”周涵又道,“我宁采臣最见不得世间不平之事!圣人云:义之所向,虽千万人而吾往,虽万死而不辞!”
这一回,聂小倩没了反应,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月光照着她含着泪水的眼睛,宛如两颗水晶。
“你……你当真愿意帮我?”她颤声问道。
“喂~!”柳随风连忙一把把周涵拉到一边。
“你疯了吗?”他低声急语,“你都不知道她要做你什么,就没头没脑地豁出去了?”
这家伙……
明明就是个西贝货,也太宁采臣了点吧?
可周涵却是看也不看他,火热而坚定的视线紧紧地锁在聂小倩的身上,就仿佛要用视线把她彻底融化。
“不管姑娘要我做什么!”他大声道,“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宁采臣也定为姑娘办到!就算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一番话说得字字有力,更掷地有声!
聂小倩不自觉地怔住了。她定定看了周涵两秒钟,眼里有感激,有沧桑,有无奈,有温柔。
她自幼父母双亡,被卖给王员外府中为婢女,受尽了世人的冷眼,十八岁那年,员外看上了她的美貌,想要霸占她,她抵死不从,投井而死,之后便被埋葬在这所寺庙的边上,结果却被姥姥逼迫引诱过往这里的路人。
姥姥生性凶狠暴戾,稍有不遂心意的,便对她动辄打骂,可以说她从未享受过片刻温情,从未有人对她说过一句温暖的话。
可如今却有一个人告诉她:“只要是为了姑娘,就算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那一瞬间,她的心头犹如响过一个疾雷,整个人都呆了,只觉全身飘飘荡荡地,如升云雾,如入梦境,心中直想:“原来这世上,竟然还有怜我、惜我之人!”
柳随风倒没注意到聂小倩的反应——他已经被周涵气坏了。
这小子也太入戏了吧!玩什么一见钟情啊!
自己和他好歹同舍了半年,这家伙又迂腐,又呆,可他怎么一点没看出来这家伙居然这么……
“兄弟,你醒醒!”他凑到周涵的耳边,“你可以知道她是什么?”
这家伙,人家说不是鬼他就信了?
好哄也还有个限度吧!
周涵这才回过神来:“你什么意思?”
“她是女鬼啊!”柳随风压低了嗓音,指了指墙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看什么看,”周涵不耐烦地打断他,“人家都说了那是她的画……”
说到一半地话忽然停住了!
因为他赫然发现,柳随风说的根本就不是画,而是……
影子!
明明房中灯火摇曳,可映在墙面上的,除了自己二人,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聂小倩根本没有影子!
※※※
周涵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两眼一阵阵地发黑,心头好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又觉得有万千斤压在胸口,耳朵里嗡地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进散了。
可他却没有跑。
非但没跑,他甚至还一步一步地向着聂小倩走了过去!
“那又怎样?人心险恶,事实上,有的时候鬼比人更可怜!”他直直地看着聂小倩,放缓了语气,“我相信她的话,虽然她是鬼,但我还是相信她不会骗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