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她回答得倒是挺干脆,我偷偷看了书昊一眼,他似乎完全心不在焉,真是,面对如斯美人,竟然毫不在意,要知道他赏善司见最多的就是老头老太太了。
这么有个性的鬼,我也不是没见过。
“为何不认?”这番话实在不像个做阎王的应该问的,但我确实问了,因为好奇。
“明明是刘家逼婚在先,我找人结帖退婚实属无奈,至于教唆兴讼,捏造书札,也都是他刘家逼我的!”说到这儿,姑娘有些情绪激动。
好想与她道一句“稍安勿躁,待本王查实”。
我问旁边的谷衣,这姑娘说被逼是怎么回事?命簿子上也没写啊,谷衣摇头。
“刘家怎么逼婚了?你还是把事情原委从头讲一遍吧。”
她讲完,我才明白,原来确实是刘家少爷先看上了这姑娘,但这姑娘早有心上人,死活不愿意,可家中父母又贪图刘家钱财,一心想结亲,气得这姑娘剑走偏锋,暗中找人栽赃陷害了一桩祸事给刘少爷,目的就是希望这刘家日落西山,一来断了父母的求财念想,二来也断了刘少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
听到这儿,我不由得佩服起姑娘的胆识来,平常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哪有这门心思,顶多一哭二闹三上吊,哪里有这害人心思,想来也是因为太笨了,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按照阴间的规矩,这姑娘的罪名是落实了的,只是听了这原委,我又觉得可酌情减轻,况她自己也因害人而被刘家人下药毒死,算一报还一报了。
书昊不愧是赏善司,心肠就是好,当即认为她完全不用坠入地狱,只需小施惩戒,令其再世投胎为人即可。
“那就依你所言吧,去小地狱领罚。”我仍了投胎令牌,叫小鬼将她带走了。
接下来的三十多个鬼魂,我都这样和书昊商量着就给判了,由于书昊的影响,都判得稍微轻了些。
书昊说:“要是察查司知道我们今天这么做,非气得跳起来不可。”
察查司的存在就是为了以防惩恶赏善的事有失偏颇,但我来阴间这许多年了,却从未见过。
“可他不是沉睡了嘛,没人会管啦。”
谷衣端来两杯茶,分别放我和书昊面前,道:“现在是黑白无常在代察查司的职,别以为就没人管了。”
书昊轻笑说:“他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
有一事,我却一直没留意过,便问:“察查司到底为什么要沉睡啊?还一睡就睡这么多年。”
谷衣倒茶的手稍微顿了一会儿,书昊道:“听说是为了救一个人,失了很多灵力。”
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抿了一口茶,思绪又飘回了书昊带的画册上去。“走走走,我们进屋去看画册。”
然而略微尴尬的是,当书昊在我卧房内将书拿出来时,我们一致发现那是春画。
“我不小心拿错了,我现在就回去换!”他赶紧将书收回袖笼,以一种很难为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人也审完了。”正要出门,却撞上了二殿,这个高深莫测的人最近很难得地往我这儿跑得勤,一会儿来教训我,一会儿来监督我,这我都打烊了,不知来所为何事。
“二殿好。”书昊微微颔首,我却并不想打招呼。
“这是要去哪儿?”
“去玩呀。”我才不会告诉他,我要去跟书昊彻夜长谈讲笑话。
好死不死的,谷衣又冒出来插话:“三殿说和赏善司大人约好去看什么画册。”
“噢?是嘛,什么画册,我可否有幸一睹?”
“正要去拿呢。”我扯着书昊的手就要继续往外走。
谷衣有些疑惑道:“方才不是说已经带来了嘛?”
“没有的事。”继续扯书昊的袖子,我得赶快飞离这儿,二殿看我那眼神仿佛像要吃人。
“等等。”二殿阴测测的声音传至后脑勺,书昊不知怎的比我还紧张,往外“逃亡”时,袖子里的书甩了出来。
天王老子也不会知道我和书昊当时的表情,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不对,地缝下面是地狱,我们还是找天缝吧。
二殿施法将书捡起来,我想奔过去夺,却被一道结界拦住了。他翻了两页,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我俩二人。
谷衣也远远瞥见了书中的内容,用一种比二殿更加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我和书昊。
我二人异口同声:“都是误会!纯属巧合!”
当然,这种解释是不会有人信的,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带着本这样的书,不生疑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