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后,他每天都来。”时州说。
“他阳寿还有多久?”
“还有十多年。”
“有几个孩子啊?”我还是记挂着以前当人姐姐时操心的事情。
时州道:“一个也没有。”
我叹气,这也太惨了,晚景凄凉,终归还是有负孟戈所托。时州却说,我已经做到力所能及的事了,命数本就有定,旁人外力如何插手也终归杯水车薪。
我又问:“穆香呢,怎么样了?”
“她现在是春雪城的城主,也算是女承父业。”
“说起来,那城主位置该是你的才对。”不光是城主,穆时州本来会成为国主的。
“阿弱这是要我舍了判官不做,去做城主?”
“瞎说什么,判官挺好的。”我看着丁修筠体衰步履蹒跚的样子,有些感慨,道:“至少判官不会经历生老病死。”
“更长的生命,往往意味着更长的痛苦,凡人寿短,则苦也短。”
我与时州偷偷跟着丁修筠回到了余府,我惊讶地发现,余府还是余府,连牌匾都没有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邸如今的主子依然姓余呢。”
“你干什么?”时州拉住我。
我道:“就进去看一下,看看以前住的地方。”
“我同你去。”
“时州其实也好奇后来的事吧?”我问。
“我来人间历劫也不知多少次了,好奇劲儿早都过了。”何况,他在阴间时早都应该将人间发生的事情看完了。
从前我的房间布置没有变,还每天有人打扫,但是丁修筠将房间锁了起来,除了打扫的人都不让进去。
看着以前用过的梳子、簪子、毛笔、砚台等物什,我觉得心也柔软了起来,眼前一幕幕皆是回忆。
我问穆时州我可以偷偷拿走一样东西做纪念吗?他告诉我不可以,因为如果房间无故丢失了一件东西,那打扫的奴婢可能就会背黑锅了。
“实在想要啊,也不是没有办法,改明儿我找夜游神给丁修筠托个梦,让他烧到阴间来。”穆时州提了一个有些费周折的法子。
在房间里没有待多久,丁修筠的脚步近了,我与时州赶紧隐藏了起来,打算等丁修筠离开了再出现,谁知他竟在房间内坐到了晚上也没离去。
“他怎么还不走?”
“他不走,咱们走吧。”
我有些舍不得的离开了余府,时州告诉我,丁修筠八成也是身患相思病多年,且顽疾难除。
“他想谁不好,何必想我。”我自认是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除了你,他眼里其实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哎。”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的原因,“到底是我欠他还是他欠我啊。”
“世间的事如果都这么黑白分明,那何来如此多恩怨情仇?”时州说,世人其实都是看不清事情真相的。
离开夜色茫茫的春雪城后,时州带我去了杻阳山,那是个满地金银的地方,我还嘲笑时州俗气。但很快我又不争气地问了一句,有没有满地珍珠的地方。
“阿弱喜欢珍珠?”
“也不尽是喜欢啦,只是在凤麟洲,大家都拿珍珠当筹码来游戏,所以我会用得着。但,我的珍珠全都输完了。”
“哈哈,阿弱你不早说,我带你去海里找,想要多少珍珠有多少。”
“下次再去也可以啊,我瞧着杻阳山也很是不错,金光闪闪的,连树上都全是金叶子。”鹿蜀听了,乐得蹦蹦跳跳的,似乎因为我夸了它的出生地。
我问鹿蜀:“杻阳山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啊?”
这家伙扬起高傲的脖子,我还一时没明白,时州解释说:“杻阳山最宝贝的就是它。”
“哈哈哈,我知道啦,鹿蜀你最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