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调侃李世民道:“李世民,你倒是自在啊?”
李世民笑道:“只要心无杂念,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又有何妨?”
长孙无垢道:“我看是这鸳鸯居里的姑娘长的没有叶盟主那么美吧?”
李世民心知长孙无垢故意取笑他,便承认道:“确实,叶盟主确是我这十几年来见过最美的女子。”
长孙无垢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几人转过木梯,到了鸳鸯居阁楼,只见阁楼后方搭着一个舞台,舞台上轻幔罗帐,铺有红毯,一名丽人高卧台上,
少裸半身,一曲琵琶弹奏,余音绕梁,渗入心脾。台下设有红木桌椅,桌上摆设着苏杭名点,西域名酒。一名满嘴络腮胡
的壮汉倚坐在栏杆的位置上,只见那人身高八尺,双目有神,一脸英气,头戴束发嵌玉紫金冠,身披双龙戏珠金红袍,脚
踏青缎金底牛皮靴,左朵挂着绿玉金环,身旁站着两个高瘦的护卫,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几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李世民指着那壮汉轻声道:“这人便是王世充吧?台上那个就是陆千芊?”
徐世勣沉吟道:“不错,那人便是王世充,至于台上那女子,老实说,我也从未见过陆千芊的真面目。”
长孙无忌道:“你不是叶白的弟子吗?怎会没见过泣血盟的人?”
徐世勣道:“据说陆千芊精通易容之术,江湖人称“千面伶人”,除了我师傅和君无意,武林中再无第三个人见过
她的真正相貌。”
长孙无垢似乎明白了:“所以陆千芊杀人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因为没有人真的见过她,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该怎么
去防备她。”
徐世勣道:“不错,她极有耐心,三年前,为了杀南海剑派的掌门周子睿,她化作一名身世可怜的孤儿,待在周子
睿身边整整两年博得他的欢心,待周子睿休掉原本的老婆与她成亲那日,南海剑派就绝迹武林了。”
李世民问道:“陆千芊用的什么武功?”
徐世勣叹道:“我也不知道,泣血盟中除了我师傅修炼凝霜寒玉决之外,没听过有谁练过什么有名的功夫,我曾看
过阎童的剑法来路,发现他的剑法十分博杂繁复,能从中看出各门各派的影子,但你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剑法。问他时,
他只说他练的是杀人的剑法。这陆千芊也一样,我只知道她极擅暗器,但她的暗器是用什么手法发出?用的是哪家的暗器
?暗器上是否淬毒?我却是一概不知。”
李世民才刚要发问,便觉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几人都有相同的反应,长孙无忌急道:“是这酒水有问题吗?”
徐世勣看向台上的歌姬,轻声道:“恐怕不是,是琵琶声,莫非是塞北的魔功?”
李世民看向栏杆一旁的王世充,只见他似乎也着了道,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台上那歌姬停下手里的弹奏,哈哈笑道:“王大人,没想到你还是上了我的套?”
王世充也不恼怒,只是笑道:“没想到我在这捧了你半个月的场子,到头来还是疏忽了。”
那歌姬笑道:“有人出五千两黄金买你的命,你的项上人头实在太值钱了,我没办法不动心。”
王世充笑道:“难道是平时我给你的不够花吗?”
那歌姬叹道:“你知道,我是个女人,说不定哪天被男人玩腻了就扔在一旁,我也得为自己考虑不是?”
说罢,那歌姬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足以致命的事实;王世充身旁的江函和辜轸竟然
没有倒下,这两人的眼神就像毒蛇,在狠狠地盯着自己。
王世充叹道:“相信自己本不是坏事,但劝你还是莫要小看别人。”江函和辜轸将手伸进两只耳朵内,竟掏出来两
团小纸团。原来王世充早就收到消息,知道泣血盟的“千面伶人”陆千芊接了单生意,准备取他的项上人头。故而半个多
月以来,王世充一直徘徊在各大青楼酒肆周围,希望早点将陆千芊引出来,免得自己担惊受怕。这些时日里,江函和辜轸
除了上茅房以外极少离开王世充,日常衣食住行皆十分小心,故而此次先有了防备。
李世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陆千芊似乎也并不像徐世勣所说的那么高明。
徐世勣看那歌姬楞在原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心中奇道:“怪了,这陆千芊平时出手一旦事败,立即远遁,
她的轻功极高,就算是王世充恐怕也难以追得上,如今刺杀败露,怎不逃走?”
王世充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掏出塞入两耳的纸团,轻笑道:“嘿嘿,想不到吧?我王世充生平从不爱附庸风
雅,只喜床帏之事,平日只是假意听你弹琴唱曲,为的还是夜里琴瑟和谐。”
长孙无垢见这王世充竟如此冠冕堂皇地大谈男女之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恶感。
那歌姬叹道:“既然落在你的手上,唯有速死。”
王世充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歌姬笑道:“你想从我嘴里问出是谁雇我来杀你?”
王世充道:“只要你老实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念在往日情分上,留你一命,你好好考虑考虑。”说罢走到李世民跟
前,将手掌握于李世民手腕处,李世民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自手腕传向全身,似乎要抽干自己浑身血液。一阵冰冷过后,
原先浑身乏力昏昏欲睡的感觉却消失了。李世民见王世充脸上一阵发青,知必是他以吸功大法将自己适才所中魔功真气吸
走,当即抱拳道:“承蒙阁下相助,世民感激不尽。”
王世充瞥了一眼李世民,冷冷道:“要不是看你们是被我所拖累,我也懒得帮你们。”
这时李世民急道一声“小心”,飞身上前一把将王世充扑倒在地,一柄两寸长的红缨兽面飞刀裹挟着一股劲风深深
地刺进李世民肩胛骨中,刀刃连同刀柄皆没入骨肉之中,再一看江函早已被一柄飞刀穿进喉咙之中,钉死在墙壁上。再看
窗户大开,辜轸和那名歌姬,早已不知所踪。毫无疑问,这辜轸必是陆千芊用易容术将君无意扮成的。王世充这才惊觉,
若非这小子不顾性命将自己扑倒,这柄飞刀此刻已经送自己下地狱了。
李世民忍痛道:“不愧是灭魂一刀,我这条胳膊,只怕是废了。”
王世充伸出手掌凌空一抓,一股雄浑的吸力将飞刀整把从李世民肩膀上抽出,手掌一甩,飞刀连带着一股鲜血,钉
在了桌子上。这把刀已深扎进骨头里面,被这么一拔,李世民痛得大叫,长孙无垢见此亦心痛不已。王世充帮李世民捂住
伤口,安慰道:“兄弟莫怕,你救了老哥一条性命,无论如何,老哥我也会想方设法替你保住这条手臂的。”
徐世勣叹道:“我早该想到,陆千芊并非易与之辈,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落在你们手上。”
王世充狐疑地看了徐世勣一眼,似乎是看见了徐世勣手中的“武韵”,一掌变爪而出,将徐世勣隔空吸到手中,扼
住咽喉,喝道:“你是泣血盟的人?”
徐世勣大口喘气道:“莫··莫非王大人还不知道陆千芊和君无意已叛离泣血盟吗?其次再下是奉命前来清理叛徒
的。”
王世充怒道:“我凭什么信你?”
李世民忍着剧痛喊道:“王大人,请你放开他,他是我朋友,和杀你之人绝非是一伙的。”
王世充听罢才松开了扼住徐世勣的手,先将李世民止住右臂出血处,才帮众人解去身上所中的迷幻术。
王世充扶起李世民,说道:“兄弟,你救了我,我估计君无意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你们不如先到我府上暂且住下,
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再细谈。”
李世民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麻烦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