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动脚,往秦司霆身后躲了躲。男人高大的身体将她遮住,从前方看,都看不见他身后有个人儿。
显得尤为淡定从容的,就是秦司霆了。
倒不是装出来的冷静,而是他戴着眼镜,三十年来就是这副样子。
男人的视线在秦老夫人脸上扫过一眼,而后拉着颜城去餐厅,路过客厅时带过一句:“时间久一些,命中率高,否则您怎么如愿早日抱孙子?”
整个客厅的佣人莫名陷入羞涩,全部低下头。
颜倾拿着牌,倒也有些尴尬了。就连夏风,都抽了抽嘴角。
颜城走在秦司霆身后,伸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男人一边走,一边转过头冲她温柔说了句,“我不说了,免得你难为情。”
颜城低着头,又伸手打了他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在她打他的时候,男人轻轻笑了一声。
三天后开庭。
颜城和秦司霆一起出席了庭会,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是这次谋杀案的遇害者秦绎。
案情一百八十度翻转。
秦伯晏由家属变成了被告人,且是被自己的儿子秦绎亲口举报。
夏风呈给法庭长官一份精神病证明医疗书,证明凌青是精神病患。知道自己已然败北,秦伯晏没有拉凌青下水。
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情感,而是秦司霆的威胁。
这步棋,是秦司霆一早就设计好的。他这辈子,算是实实在在栽在秦司霆手里了。现在秦司霆要保全凌青,他若多说一个字,二房势必都要被他连累。
从法庭出来,是中午。
入了秋的意大利,街边的梧桐树树叶泛起了黄色,被风一吹,像是卷染了阳光的温暖。
秦绎从后方追了上来,喊住了秦司霆,“表哥。”
秦司霆不仅救了他,且将秦伯晏的一切权利转移到他的手里,正式让他接管了二房一个家族。
他知道,这是秦司霆有心设计的做法,但他不在乎。
他的父亲能为了秦司霆而拿他的命去陪葬,就以秦司霆救了他这条命为理由,他也会终其一生对这位家主忠诚。
秦司霆停下脚步,颜城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也随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秦绎:“我已经让人把颜母接了出来,交给了……嫂子的姐姐。”
毕竟以前混账,欺负过颜倾。此时此刻面对颜城,秦绎有些愧疚。
他重伤躺在医院,颜倾来过,但她并没杀他。
“城城。”一辆越野车停下,颜倾先下了车。跟在她后面下来的,是气血虚弱的颜母。
颜家是普通薪层,靠颜母一人撑起来。女人脸上只有岁月碾过的痕迹,劣迹斑斑。
颜倾走到颜城身前,“我接了母亲准备走,但她执意想再见你一面。”
妇人走过来的时候背着光,颜城只觉得她又老了,好像就只过了七八年,颜母却老得像七八十岁的样子。
颜母走上前,停在颜城两步外,她不敢伸手去碰她。
张了好几下嘴,才缓慢开了口:
“在我生产完,韩振北说他要带一个孩子走。我知道倾儿有遗传性肾病,所以就选她给了韩振北。”
“这些年我做梦都梦到倾儿在我面前哭,说韩振北虐待她。她在梦里怪我,怪我为什么要把她送给韩振北。”
“当年倾儿被司霆救回来,命悬一刻。她的遗传性肾病发作,导致眼睛也失明看不见。没有匹配的肾源,她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死。”
“一个星期内,找不到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肾,只能拿你的来维持倾儿的命……”
颜母往后又退了两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恨我,以后我不会再出现……”
“您跟阿倾回去养病吧。”颜城打断了她的话。
她原谅颜母了,就像对颜倾释怀了一样。
但她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亲昵地喊着颜母“妈妈”,绕在她膝下玩闹。
颜母活在自己对颜倾的愧疚中,阴影里,所以拿着她的器官去给颜倾补上。还一度挑拨她和秦司霆的关系,要她心甘情愿把秦司霆让给颜倾。
颜城说完刚准备走,又想起什么,看向颜倾,“韩振北会放过你吗?”
颜倾:“不会。”她笑了一下,头也不回伸手指了一下越野车的方向,“所以我嫁人了。”
蓝凌浩刚好走到颜倾身后,听到她这句话,便搂上她的腰。
朝颜城温和地笑着,“你可以叫我姐夫。”
男人的接触,颜倾还不习惯,本能性地往一侧挪了一步。她与颜城介绍蓝凌浩,“他是蓝家的人,蓝氏集团副总,总裁是黎相思。我嫁入蓝家,成为蓝家的媳妇,韩振北就不会轻易动我。”
“城城你放心。”
颜城点点头,将视线从蓝凌浩和颜倾脸上收回来。
这两人,还挺有夫妻相的。
她将目光落在颜母身上,放缓了语气与她说了句,“把病养好,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司霆说。不过我看阿倾的男人挺好,应该会孝顺您的。”
颜城抬头看了眼秦司霆,“走吧。”
男人拉着她离开了法庭。
颜母先上了越野车。
颜倾和蓝凌浩走在后头,见颜母上车后,颜倾将蓝凌浩推开了一些,两人之间顷刻隔了一段距离。
她说:“假夫妻,你不用这么负责任。”
男人对于她的疏离,有一闪而过的哀伤。
转而又温和地笑了起来,“假夫妻真领证,夫妻关系得到法律的认可。登记结婚那天我说了,你可以随意看待这段婚姻,在不侵犯你意愿的前提下,我愿意做什么是我的事。”
“你没必要这么牺牲,你知道我心里……”
“我知道。”
他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
颜倾的心里,装着她爱的少年郎。她每次看到黎千程,都会笑,还会脸红。
他从没想过要和黎千程去抢,抢黎千程在她心里的位置,因为知道抢不过。甚至他还一度,想撮合颜倾和黎千程,完成颜倾的心愿。
他与其他豪门贵公子的爱情观不一样,他喜欢的女孩,他不会强行占有,而是希望她快乐。
蓝凌浩又说:“婚期是五年,说不定五年之后,你愿意待在我身边。”
她是北欧皇家特工,脸上没有颜城那般灵动的笑,有的只是冷峻。只有对着颜母或者蓝家的长辈,她才会装着笑。
见她不说话,蓝凌浩立马转了个话题。“我开玩笑的。”
“结婚只是各取所需,蓝家催着我结婚,而你需要一个庇护所,我们两达成共识。”
“只是在共识的基础上,我想再对你好一点,仅此而已。”
颜倾没有去看他,而是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拿下来,而后抬脚走去了越野车。“不值得。”
蓝凌浩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热,才随着她的脚步一起离开。
从遇见她那天开始,他的步子就一直追随着她。这么多年了,“颜倾”两个字仿佛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想丢开,哪有这么容易?
不值得吗?
感情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他愿意目光追着她,那就是值得的。
颜城和秦司霆并肩走在意大利的街道上。
树荫,落下斑驳的阳光。
“我们什么时候去摩尔曼斯克州?下个月?”
“奶奶说她要你先生个孩子,才放你出去玩。”男人答。
“我不要!生了孩子身材走样,到时候连玩的心情都没了。先去外面玩一玩好不好?”她撒娇。
“好。”秦司霆低头看着她,“今晚就走,奶奶今晚去四叔家吃饭,没工夫理会我们。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找不到人了。”
“你坑老夫人啊。”
“证都领了,你还叫她老夫人。”
颜城握紧了他的手,男人的左手握着女孩的右手,一对婚戒,在阳光下异常闪耀。
她望着他笑得很开心,“秦司霆,这辈子我又嫁给你了。”
男人像是有些疑惑,蹙了蹙眉。
颜城踮起脚,捏了一下他的脸。为自己打圆场,“我曾经在梦里梦到嫁给过你,所以这是第二次了。”
男人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地走。
周围有行人擦身而过,街道上来往车辆。
时而有微风吹拂在两人身上,荡起衣摆。
男人时不时低下头看她,“梦到什么场景?”
女孩时不时抬头望着他,“你单膝下跪和我求婚呀。”
“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所以我没考虑,就答应嫁给你啦”
“那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女孩冥思了一会儿,突然从男人胳膊下钻到他身后,往他背上跳。
奈何她太矮,秦司霆不弯腰,她跳不上去。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而后在她腿边蹲下。见她趴好了,他才背着她稳稳地起身。
颜城搂着他的脖子,两条腿俏皮地晃动着。
她凑到他耳畔,嬉闹地说:“我说我以后要把可爱和温柔藏起来,只给你一个人看。”
阳光,变得更加暖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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