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来——娶——我!”
悠长的声音回荡在江面之上,李奕奇坐在渡船之上,默默无言,泪水落满了衣袖。
......
又过了几日,平山镇,小渡口边,杨柳依依,一个身躯微胖的妇人挎着一篮子待洗的衣物在河边浣洗,一边洗一边和身旁的妇人说道:“诶,王嫂子,你听说了吗,隔壁周家的孩子,考上了咱们州府的秀才了!”
“不是,娃子他娘,你听错了!人家考上的是解元!”另一个正在浣洗衣物的村妇一脸得意的说道。
“你不懂,解元就是秀才,第一名的秀才......”另一个妇人揉搓着衣物,插过话来,她们身边,另外几个村妇也开始八卦了起来。
“第一名啊,真的假的?!”
“是啊,镇上红榜都贴出来了,县太爷都说要来镇上给他庆功......”
“真了不起,我就说嘛,我打小就说那孩子有出息......”
“那你把你家大妞嫁给他嘛,就怕人家看不上,哈哈......”
“......”
几个妇人谈笑之间,一艘渡船缓缓由江面驶来,渡船上,一个身着灰色儒袍的少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手中捧着一卷红榜。
“这位大哥,多谢。”
上岸之后,李奕奇恭恭敬敬的对着船家大哥行了一礼,同时掏出几文钱,面颊微红,苦笑道:“船家大哥,我......我身上银钱着实不多了,剩下的等我日后再补上,你看可好,绝不拖欠!”
见状,船家的大哥好似被吓了一跳,一张黑脸变得通红,连连摆手,苦笑道:“哎呀,官人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是折我寿啊!”
船家大哥在这平山镇渡口泊了大半辈子的船,还是第一次见到几百位读书人同时来渡口送一个人的,那些人当中有官员,有乡绅,还有不少清流风雅人士。
那场面......他都不记得自己僵硬的手是怎么把船划起来的。
“这怎么使得?圣人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你送我渡江,便应该收一些银钱,我记得上一次你送我去对面是十文钱,我......我现在只有八文,还......还欠你两文......”李奕奇红着脸,有些尴尬的说道。
说罢,他便将铜板强硬的将前塞到对方手中,然后转身便跑来了,这两文钱,他会记得。
“哎呀,俺说了不要,都是一个镇上的,带你渡江就一盏茶的功夫。”见到李奕奇跑远的身影,船家大哥气的直跺脚。
“哎呀,你说这读书人......算了算了,改天给他家送两斤鱼吧,好像是......镇上西边姓周的那户人家吧......”船家大哥一边苦笑着摇摇头,一边将船泊回对岸。
那边,还有人等着他带人过河呢。
“啊!”
突然之间,正在洗衣物的一个村妇见到李奕奇脚步轻快的走来,连忙大嗓门的惊呼了起来。
“怎么了,娃儿他娘,忘记喂鸡了?”一名妇人笑着问道。
“不是,周家那孩子回来了!”村妇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将手在身上抹了两把,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见状,那帮本来还在涴洗衣物的七八个村妇全都抛下了手中的活,如赶集般的朝着李奕奇冲了过去。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河边,李奕奇低着头,神情肃然,口中喃喃低语。
不管是在船上,还是现在,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和刚刚拜见的那位‘老师’的论道之上,哪里注意到村里这七大姑八大姨已经杀到自己眼前了。
“小周啊,哎呀不对,周秀才,你可算回来了!”
“周秀才,周解元,我是你家隔壁街的李大娘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
被一群妇人围住的李奕奇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八成是他博得解元功名的事传回乡里了。
正所谓一人中举、全家沾光,但若是这个中举中的是州府里的头名,那便不是简单地全家沾光了,而是全村沾光,全镇沾光,全县沾光!
“李大娘,王大娘,杨大娘......”李奕奇额头流汗,苦着脸对着几位妇人躬身行礼。
他自幼便闭门读书,除了学宫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交际,但是对于这些镇子上的熟人还是认识的。
李大娘的丈夫是有名的屠夫,手艺出奇的好。王大娘家在镇子上有着一间小布坊,在这种小地方,基本可以说垄断了布匹的生意。杨大娘虽说是平头小百姓,但却听说和镇长是亲戚......
都可以说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惜,当李奕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团团围住了,想跑是不行的了。
“周家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哎哟,长得可真俊啊......”一名风韵犹存的村妇眼泛桃花,走上前来就不带害羞的用手摸着李奕奇的胸口,吓得后者面如土色,连连后退。
这位他认识,是镇上有名的俏寡妇。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李奕奇可不想成为这些‘是非’中的一员。
不料,李奕奇这番脸红害羞的举动,落在这群村妇的眼中,立即引发了一阵大笑。
“几位大娘,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奕奇苦着脸,连连对着这群虎狼又是拱手又是弯腰,然后找准一个间隙,拔腿就跑。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