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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汉

假若说我没有攒下几十万的积蓄……而且是在我全部积蓄已经委托给了度量衡店赵老的情况下……我很可能会跟那个小个子攀谈一阵。

梦里,我和那小瘦个子攀谈了一阵,无果而终。这是废话,梦里的销售个子是我思想产生的一部分,我和我自己能探讨出什么结果……

我“嘿嘿嘿”地笑出了声,在梦里傻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笑点会这么低——临拿着储蓄卡离开家时,我只拿走了储蓄卡。

被自己笑醒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我被自己的唾液呛醒,转眼咳嗽着坐起了身子。

火车依旧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行驶着。

我起身看了看柳松名,见他还没醒。这柳松名睡姿也是奇怪,竟然是蜷缩如同婴儿。我走过去帮他盖了盖被单子,将不知何时拉开了个细缝的窗户关严。

我走出了屋子,站在走廊上点燃了一根烟。一口烟进肚,我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朝四周望了望,并不见有什么人和我一样没挨过漫漫长夜。

“大概已经过了黄河了吧。”我叨念着,“这速度肯定还没出河南。”

我好想念我的大哥大,若不是被我砸了狐狸之后我没顾得上再买一台,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个跟谁也联系不上的结局。我琢磨着,下了火车怎么也找台电话和家里联系联系。来时还没觉得什么,这时知道已经出了河北境的我倒是不停思念起我居住的那不算太大的城市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我正抽着烟胡思乱想着,车厢连接处传来列车员的喊声:“许昌要到了啊,下车的准备了。停站十分钟。”

才到许昌……“三发子”不就是许昌人吗?稗官野史,不足取信,不过此时我想起来也足够乐呵一阵。

“唉!你,那小子。抽烟来过道抽。”列车员大声呼喝着。

我左右看了看,好像走廊上就我一个人,我便指了指我自己。

“对,就是你。”

我掐着烟抬了抬手,晃悠着走到了走廊上。

这时火车也到站了。趁着这10分钟功夫我下车溜达了几圈,舒展舒展筋骨。直到列车员再喊我时我才又上了车。

这列车员是个挺好攀谈的主,我见他对人挺热心、语气也友善,就和他聊了一阵。一打听我才得知他是广西人,出来几年一直跑在蒙古到广州这条线上,一直没回过家。

“大哥,你们广西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么好聊天?就是善于聊天、沟通?”

“也看你去哪了,玉林,玉林人就不错。就不提我们那地方了,广西大多数地方都不如外地富裕,也就抱团得多。越南那场仗一打,咱国家哪还敢大力建设这地方啊……也是因为穷,各种各样的事也不算少……人穷嘛,再不装的厉害些那不还得受尽别人欺负啊……我听说你要去桂林?出门在外嘛,少说话玩你自己的,别多事。桂林人很聪明的,国家给开发了旅游,怎么也是非少些。”

我点了点头,这列车员大哥说话也实在,哪还没有几个坏人呢?总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就当汤也全坏了。我给列车员大哥上了一根烟:“您这话说得对。我就跟您打听打听,这广西啊、越南啊是不是没开发的深山老林多着呢?”

列车员大哥抽了一口烟,又夹在手里看了一眼,之后又含着笑意看了我一眼。他道:“抽的起这烟,你这小伙家里肯定也挺富裕。怎么?打算钻林子啊?你还真别说,这几年国外、国内有不少探险队总往深山老林里钻。国内这帮人穷酸,几个人背几个口袋带点干粮就敢进去,外国人可是全副武装进去的。咱们单说他们用的驱虫药,一小瓶药水往身上一喷,飞虫都不敢近身,比我们村子自己的草药都有用。”列车员大哥踱了几步,看了眼车厢里的情况才又走回来接着对我道,“我看你也是细皮嫩肉的,你还是找几个像桂林这样的有发展的城市玩。”

我连忙摆手:“国家都开发好的旅游区有啥玩头,过去也是塞个小红旗,转一阵拍几张照片就腻了。”

“不,不,不。漓江、遇龙河、西街、两江四湖、银子岩、杨堤、月亮山……这些地方都够你玩一阵了。”

“哦……”我见没什么再和他聊下去的价值了,就准备回屋子睡觉。我掏出烟打算再给列车员续上一根……

这时,一声哀嚎从卧铺车厢里响了起来。很快,一个人影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他看准了我和列车员的位置,直奔了过来。他边跑边喊着:“抓贼,抓贼啊,我的宝贝丢了。”

我眯了眯眼,这才发现这人我昨天刚在餐车上见过,真是那个打算卖笔筒的老汉。

老汉疯了似的跑近,拽住列车员的手喊道:“同志,同志。我丢了东西……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南方人偷走了我的宝贝,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我索性将烟装回了烟盒里。和列车员打了个招呼,我打着哈欠打算回去接着睡觉。

这老汉扫了我一眼,一把拽住了我,对列车员喊道:“我见过他,昨天他也在前面那个车厢里。他俩是一伙的,他也看到我的宝贝了……”

“我你妈……”我的睡意瞬间就没了,抬手甩掉那老汉的胳膊,我恨恨道,“你怎么乱咬人?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信不信我揍你个婊养的。”

列车员急忙拉住那老汉:“大叔,什么事您跟我说。再还有咱们车上有乘警。你现在先跟我说丢了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发现丢的?”

这老汉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阵嚎啕大哭,不管列车员问什么就是不答话。

只几分钟的时间,断断续续从卧铺车厢的屋子里走出不少人。他们都是被这老汉吵醒的。

我见这老汉坐在地上撒泼不起身,便把列车员拉到一边简单道:“这老汉有个一起来的南方人,可能会是广州人。那广州人叫老汉去广州拍卖一件他的东西,一件乾隆年间的笔筒。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样。”“啊啊啊……”那老汉哀嚎了几声,哭诉道,“那笔筒是假的……笔筒里面是破四旧那会儿我们拆我们村观音庙时候我从莲台座地下挖出的一个小金佛……就算不是文物,光那块金子我也能卖钱!我的命咋这么苦呢,我东西被那该死的南蛮子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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