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云又连出六掌三腿,皆被书生险险避过。
这运气简直好到逆天了。
数招落空,李云觉得甚是没面子,眼都有些红了。一咬钢牙,又是一鞭腿往书生下盘招呼而去。
眼看李云几乎急了眼,就要真的打起来了。
便在这时,书生的运气好像一下子被用完了,自己把自己绊倒在了地上。虽险险避过了李云的招式,可若无意外,李云下一招必然是避无可避了。
众人一片嘘声。
“怎么样?”看着一众人围着起哄,远远观望的萧风挑眉平静冲于逸问道。
“有点架子,但底子薄,经验也不够,属下猜测并非从小练起的。倒是头脑挺聪明,时机把握得还算不错,身法也算高明。”于逸作为皇城中精心培养的护卫,眼力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萧风赞同地笑了笑,微微眯起眸子,“的确是习武不久,底子差正常。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呼吸节奏很奇怪。”
“奇怪?”于逸略有诧异,又认真地往人群方向看了两眼,谨慎道:“似乎太过绵长了些?”
“嗯!”萧风再次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仅只是绵长,似乎还有一种韵律,就仿佛......他在炼一口气,有趣得很。”萧风那灿若繁星的眸子里闪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小孩子遇到了新奇的玩具般。
于逸皱起了眉头,迟疑道:“少爷,那......”刚出缥缈楼,于逸觉得都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想随意招惹他人。
“为什么不查?当然要查,而且必须细查!”未等于逸说完,萧风便似乎看透了其心思,打断其话语道“你只猜到他来历神秘,这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不入虎穴,焉能得虎子?”他依旧笑容平静,话语中却毫不掩饰兴致勃勃,不靠谱得很。
“少爷!”于逸眉头皱得愈紧,沉声道。
萧风叹了口气,不准备再逗他,“于叔,你还是太耐不住性子。你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们身处江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你可曾想过,若有一天,江湖上大批高手皆能如这书生般,会如何?有些事,并非你想躲便躲得开的。”
于逸面色凝重了下来。
萧风却又随意一笑,“不过,我本以为他能够完全遮掩修为的,未曾想,竟也是个鸡肋。就是不知道他是地位不够,修习的秘法不全,还是秘法本就这样。若是后者,那还真让我空欢喜一场了。”他话语随意,可话中含义却一点也让人随意不起来。
于逸面色凝重地看着萧风,一时间哑口无言。
萧风一边看李云在远处表演,一边继续冲于逸说道:“对了,你从见了李县令后就有点心不在焉,是有什么想问的?”
于逸犹豫了下,开口道:“少爷没有必要让李中恳误会的。”
“哦,这件事啊,我本来想晚些再解释的。”萧风收回视线,平静道,“缘聚总有缘散,快刀斩乱麻总比优柔寡断来得好些。”
于逸默然。
虽之前有所猜测,可当真面对事实时,于逸心中却禁不住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风平静看着于逸,解释道:“以后江湖会很乱,他若与我有所牵扯,我不一定能护他周全。即是我自己要借势,没必要连累不相干的人。
于逸没听明白,皱起眉头。
萧风见于逸沉思,既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打算再打扰他,转头看向李云。见那边闹得差不多了,冲其招了招手。
李云正好看见,立即会意,故作气恼地又踹了那穷书生两脚,发泄似地骂了两句,最后才似乎解了气般转身往萧风所在的八仙桌方向而去。乍一看雄纠纠气昂昂,细看却让人怎么着都有点屁颠屁颠的,狗腿得很。
萧风无奈摇了摇头。突地又似想到什么,看向走来的李云,笑得分外愉悦。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待李云坐定后,萧风笑眯眯的问道。
“嗯?”李云怔了怔,随即看着萧风那未免太过愉快的小脸警惕道,“怎么感觉你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有吗?”萧风无辜地看向于逸,一脸纯真。
“没有。”于逸果真不愧是护主的楷模,想也不想便与萧风统一了战线。
“哦,”李云将信将疑地瞅了瞅于逸又瞅了瞅萧风,“先听好消息。”
“嗯,”萧风露出果然如此的玩味笑容,笑嘻嘻道:“好消息是,如我所料,那读书人的确是个大高手,而且还是入了品的那种。”
武道修为分初窥门径,登堂入室,后天,先天四境。其中,初窥门径与登堂入室属于武道基础,并不能算是踏入武道,只有到了后天境才算入了品,才算得上是一方宗师,可开宗立派。江湖中如此划分,三大帝国其余势力亦是如此。所以,说那个读书人是名大高手,一点错也没有。
李云的脸上表情僵了僵,几乎要破口大骂了。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他怎么也没想,自己随随便便招惹个人便是个只手能打好几个自己的,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也没等李云发出什么感叹,萧风又接着笑吟吟道:“坏消息是,今日之后,李大纨绔欺负文弱穷书生的消息便会传到县令大人那里了。”
李云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萧风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就在这是,李云点的菜也开始一一上桌。
不愧是安阳县纨绔之首,便看各色鱼肉菜肴满满地摆了一桌,便可知其出手之阔绰。
可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桌,原本一脸愉悦的萧风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子垮了下来。因为清一色的油光发亮,萧风着实下不去筷子。
萧风饮食本就精细,这几年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尤甚从前,过分油腻的东西萧风已经许久未见了。
无语地看了眼黑着张脸的李云,萧风顿时生出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这是报应!
好在萧风从来都不拘小节,也不同李云打招呼,十分自觉地为自己点了份甜粥,让李云瞪着个牛眼,郁闷了半天。
不多时,甜粥便也端到了萧风面前。过分甜腻的香气飘荡到鼻尖,萧风轻蹙了下眉头。
暗自感叹了下店家真实在,萧风还是打消了再换一碗的想法。
心念微动,萧风抬起头来,叫住了将要离开的伙计“请稍等一下。”
伙计也就十七八岁模样,虎头虎脑的,颈上搭了了条白色毛巾,看上去倒是十分机灵。见萧风喊他便十分自觉地低头哈腰来到萧风几步外的身侧,语气略带讨好问道:“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也亏得他刚才没在大堂,否则若是之前见到李云教训那书生,现在不知该是何表情呐。
萧风冲其友好一笑,十分老练地从李云怀里掏出二两碎银,放在桌上,“只是问些事情,不知方不方便。?”不是萧风不想掏自己的银子,实在是萧风身上一般是不会有银子的,因为这些东西一直是于逸帮忙带着。
李云嘴角抽了抽,心道:“虽然我并不怎么在意你拿我二两银子,但你这么随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这时,萧风还似乎并未觉得什么,回头冲李云无辜一笑。
李云瞬间没了脾气,跟这个小祖宗计较,自己还不如先准备好豆腐呢。
伙计看着桌上的碎银,心里都乐开了花。二两银子可是差不多他几个月的工钱呐。忙不迭回应道:“方便,方便。客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不知道的,小的也能立即去给您打听出来。”
萧风满意颔首,语气温和随意中略带好奇道:“那个刚才于掌柜交谈的是什么人?就是刚才那个同你擦肩而过,出了酒馆的读书人。我看他似乎与掌柜很熟的样子。”因为有栅栏前的那一事,萧风倒没打算拐弯抹角。
“能不熟嘛,赊了我们酒馆好几两银子酒钱呐。”伙计面露不屑,嘀咕道。对于伙计这种平头小百姓来说,几两银子着实算得上是大钱了。
萧风挑了挑眉头,静等下文。
伙计见状,清了清嗓子,生怕萧风不满,连忙解释道:“那个穷书生啊,名叫柳愤,自称是负笈游学的读书人,三个多月前来的,嗜酒得很。”他突得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知道桃苑居的桃君吗?就是花魁,美得很。他刚来便上演了场英雄救美,还狗屎运地俘获了佳人芳心,”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啧啧称奇,“可惜是个榆木脑袋,一个月的时间便和人家闹翻了。本来也没这么嗜酒的,近来估计是借酒浇愁。也是被桃君姑娘养刁了,还非好酒还不喝,以前有桃君姑娘好酒好菜供着,这些当然都不愁了,现在可好啦,连买酒钱都掏不出来了吧?”伙计的声音虽低,但其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却明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