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割鹿台沈懿么?”阿五在短衫上擦了擦手,“久闻大名。”
沈懿戒备地望向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即便在如何审视也不过是个赤脚的中年庄稼汉模样。
可就是这气场皮囊都平庸至极的汉子,一招宰掉了那个连她也倍感棘手的小垚山大王。
那枚丸药正在沈懿四肢百骸内起效,药效在血肉中奔涌流淌,断骨的伤势也不再疼痛,饶是如此沈懿思忖再三后才斟酌词句开口:
“敢问阁下是?”
“无名鼠辈。”
能一招打杀武二郎的无名鼠辈?沈懿不禁暗自腹诽,可这般战力可怖的武夫并非敌人终归是好事。不过还不等沈懿再想出些言语来套取这汉子身份,后者便已俯身蹲在昏迷不醒的魏长磐身旁,诸如望闻问切之流的行医手段信手拈来,不成想这汉子竟像是还通些医术的模样。
“断了的骨头多调理个一年半载总能好的,皮肉伤势不必去说,武夫体魄结实也不至于落下什么残疾。”随着时间推移阿五面色愈发阴沉,而后扭头望向沈懿,“可他动用的秘术,分明是比那武二郎修习秘术还要烈性,而且有你们割鹿台的味道。”
他微微挪开半边身体让沈懿能直视那个年轻人的脖颈,平日隐没在皮肤下的血脉此刻都是鼓胀如小指粗细的青色,而周遭的却都是宣纸似的白。
“的确是本台流传极少的秘术,若论起品轶尚在武二郎所修习的秘术之上,似乎还未经完善,若是在削弱反噬的同时还能二次施术,想必武二郎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沈懿俯身去摸了摸那些鼓胀出来的血脉,触感全然不像是人身。
“你们将秘术交到他的手里,自然也会有压下反噬的法子。”阿五的语气中带着不容争辩的威严,“我家主子要他活,他就不能去死。”
就是这样霸道蛮横到无理的言语,沈懿也并无丝毫轻慢之心,犹豫半晌后才开口,“可本台长老已经下了对他的绝杀令,下了绝杀令还能得活的,在本台也没有先例。”
“并非没有先例,只是这种没颜面的事,那些老家伙从不跟你们这些小辈提起就是了。”
接连以某种连沈懿都看不分明的手法封住魏长磐身上几处紧要窍穴,能一招斩落武二郎头颅的阿五面色才稍和缓了些,“气血逆行,虽说封住几处窍穴后一时性命无虞,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割鹿台内流出的秘术,你们这些刺客总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还不等沈懿回答,他便已起身,望向北方,似笑非笑:“是宿州的官军?果然官场的大人们还是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的路数。”
余光瞥见沈懿欲言又止,阿五又笑道,“与其想着怎么讨价还价,还不如去看看那个小姑娘手上的伤势如何,奇门阵术正统的传承好不容易后继有人,废了双手,布设出的阵术就得大打折扣。”
这时沈懿才注意到鹿玖那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双手,连用来操丝的铁指环都深陷到手指中去。看到那双手沈懿心中勃然生出一股怒气,可当她看到她眼睛的时候,刚到嘴边的斥责言语到最后却成了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阁下既然看得清楚,沈懿也就不再多冒昧,只是有一句,若是回了本台后长老们仍是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