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沧澜河上,随着延绵不断的大雪停下,朝阳初升,河面上的坚冰也渐渐水消瓦解,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冰化了,沿河的渔夫们也纷纷驾起渔船,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在河中下网。
大河下的鱼儿,因为河面坚冰存在的原因,也已经在浑浊缺氧的河水里憋了好久。
不时能够看到一两条银色的鱼儿或是冒头,或是跃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水面之上的新鲜空气。
“大公子,穿过这片芦苇荡,就到那牛首村了。”
船舱里,赵四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赵廷身穿一身白袍,背着双手站在船头,没有说话,心下却是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按照姜如海的信上所说,这牛首村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这也深深的引起了赵廷的兴趣。
是以,今日天气刚刚好转了些,他便带着赵四,一路驾船,沿着沧澜大河顺流而下,寻访这个诡异的村子。
这时候另一边船头,正在划桨的老船家也皱眉开口了,声音暗哑:“说起牛首村,老头子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牛首村的渔船出现在大江上了。”
“也不知他们这么久不打渔,吃什么?”
这两句话说的赵廷心里微微一动,转过身来问那胡子花白的老船家,道:“老伯,我听你说,很久没见到牛首村的渔船了,这很久,是多久?”
那老船家见赵廷问话,不敢怠慢,停下了手中划桨的动作,细细想了一会儿,才道:“回禀公子,老身常年在这大江上渡人,一天也不会歇息,嗯……上次见到牛首村的渔船,好像是月前的事儿了。”
“月前?”赵廷轻轻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渔船慢慢的停在了一处浅滩码头,这码头的地界上,立着一块方正的青色石碑,碑上写着三个严谨工整的黑色大字。
“牛首村”!
“赵公子,牛首村已经到了。”老船家系好船钉,这才转进船舱里来,提醒了赵廷一声。
赵廷闻言站起身来,推开船舱外挂着的布帘走了出去。
就躲在船舱里一会儿功夫,天色居然阴了下去,阴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离码头不足百米处的谷地上,一片建筑结构四四方方的,土石墙筑成的村落群立于此处。
这些土墙大都建的十分低矮,要说用来防贼,那恐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立于船头远远的观察了片刻,赵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大白天的,这个眼看着能居住百十个人的小村落居然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村庄的主街上,此时也是未曾见到一条人影,静悄悄的,静的有些吓人。
“这村里的村民呢?”
赵廷转头问那老船家。
老船家也是一脸奇怪的摇了摇头,道:“老身也不知,兴许是天气太冷,躲在屋里头睡觉呢吧。”
大白天,睡觉?
这就有些有趣了啊!
他正思索着,
突然,
“卧槽!”只见方才还在船舱里的赵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正一脸惊恐的指着村口一扇灰白的石墙下的那口枯井,鬼叫道:“你们……你们看到没,那井边刚刚有一条黑影闪了过去。”
“黑影?”老船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什么黑影?”
“真的,那黑影刚刚还在,”赵四见老船家质疑他,顿时脸色涨红,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公子,你信我,刚刚真的有条黑影,从那口井边闪了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赵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嗯,我信你,你先冷静一下。”
“我……”
“好啦,四儿,”赵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打算进村看一看,你就和这位老伯留在船上,等我回来吧。”
“哦,对了,我可能会在这牛首村里住上一夜,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你都不要进村,守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
听到赵廷这话,赵四顿时急了,道:“公子,这村子明显有些古怪,小人怎能让您只身犯险?”
“听话,”赵廷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等我回来。”
说着他便收起袍角,轻轻一跃,踏在了岸上。
上岸之后,赵廷转过身,微笑着朝赵四和那位老船家挥了挥手,而后攥紧了袖中的龙牙,慢步朝着村口走去。
……
之所以不带赵四一起进村,赵廷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一是他也不清楚这次进村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他有龙牙防身,赵四可没有。
二是赵四的胆子太小了,光是一条子虚乌有的黑影便能让他失态,更别提要是让他亲眼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他岂不是要当场崩溃了?带着他,无异于带着一个拖油瓶,而且是在关键时刻足以致命的“拖油瓶”。
一边思索着,赵廷已经由村口踏入了牛首村。
这村庄里,此时当真是家家户户屋门紧闭。
大白天的,倒弄得像是防贼一样。
走过村口的两户人家,赵廷在第三户人家门前停了上来。
两扇桐油木制成的黑色大门紧紧闭合,门前还遗落了一张暗红色的藤丝渔网,渔网上破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眼看着是用不成了。
赵廷俯身,捡起了这张破烂的渔网,顺势抖了抖渔网上堆积的冰碴子。
从这些已经连在了一起的冰碴来看,这张渔网丢在这里无人问津的时日显然不短。
可是,这渔网摆在这户人家门前这么久,其上竟连个脚印都没有。
这让赵廷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间屋子里居住的村民,去哪了?
总不能是一个冬天都躲在屋子里没出来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