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叔,你怎么来了?”青敏犹疑的眼神在耿大叔脸上徘徊。
“拿去,给海大叔补一补!”耿大叔迅速将网兜塞给青敏,慌张得像是撂下窃取之物,“我昨儿个刚刚从山里挖来的。”他转身就走,不停的四下张望。
“耿大叔……”青敏迈开步子,追上前去。
耿大叔挥挥手示意她不要追过来,很快就在纵横交错的田埂上失去了踪影。
青敏提着网兜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慢悠悠的走进院子。
“那个人是谁?他拿给你什么东西?”站在门槛边的石头目不转睛看着青敏手里的网兜。
“他的儿子是海大叔的一个病人。”青敏语调沉重。
“病人?他儿子现在好了吗?为什么他慌慌张张的?”
“他儿子……死了。”
“什么?他儿子就是你说的那两个死掉的人中的一个吗?”
青敏点点头。
石头觉得情况不妙,网兜里那根又粗又大沾着污泥的东西立时变得张牙舞爪,面目可憎。
他赶紧把它从青敏手上抢过,跑到屋外,语无伦次:“你你别过来,我我把它扔掉!”
“别……这可以给海大叔吃,说不定对他的病有好处!”
“对海大叔的病有好处?这是什么东西?”
“人参。”
“人参?”石头从没见过刚出土的人参,他只知道它切片后的模样,“会不会有毒?不,不,海大叔不能吃这个。他的儿子被海大叔治死了,他怎么还会送来这么好的东西,居心叵测!还有,还有,你看他刚才的样子,鬼鬼祟祟,肯定做了亏心事!”
青敏皱着眉,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敏?我知道人参很贵重,可是他送来的人参可千万不能吃啊!我有,我有办法弄到上好的人参,别把这个给海大叔吃好吗?”
“不,耿大叔不是坏人,我了解他,他很善良。”
“善良?”石头把青敏拉进屋里,“来,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大叔躲在墙角,面朝墙壁,热汗和冷汗混杂浸湿脊背。
青敏拿起一块绢布快步走到海大叔身旁,细心替他擦去汗珠,柔声安慰:“海大叔,别害怕,耿大叔是来向你赔罪的。他不怪你了,他送来了人参,你要早点好起来哦。”
海大叔像个受惊的动物,听到“耿大叔”三个字的时候瑟瑟发抖,脑袋顶着墙壁,试图钻进墙里躲藏起来。
石头转身冲到院子中摘来五颜六色的花朵,用金丝草扎成一束,放在海大叔面前。
桂馥兰香飘入海大叔的鼻子中,出于习惯,他循着香气而去。在锦簇花团面前,他的恐惧悄悄遁去,脸上浮现宽慰和欣喜。
青敏一边扶海大叔坐在板凳上,一边朝石头点点头:“谢谢你,石头。”
“别说这么客气的话,你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吧。”
“石头,你还是别知道这些糟心的事了。”
“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你刚才不还说,如果我帮你们渡过难关,你给我做牛做马吗?我必须一五一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石头以气冲斗牛之势不容青敏分辨,一夜之间他好像成长为一个十足的男子汉。
“好吧。”青敏也在板凳上坐下,双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扣,似水明眸在晨曦中隐去光芒,预示出痛苦的结局。
“耿大叔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们家有两房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大房生了一个,二房生了一个。死了的孩子叫秋儿,是二房的儿子。”
“上个月秋儿受了点凉,拉肚子,于是耿大叔就抱着秋儿来找海大叔看病。海大叔给他开了一剂小儿祛寒的方子,用药的剂量比大人都要少一半。结果秋儿的病越来越重,海大叔又调整了方子,秋儿服了后,居然死了。”
在沉默中,石头抓耳挠腮,疑问像潮水一般涌出:“不对呀,耿大叔自己也是做药材的,对药材应该也略知一二吧,如果方子有问题,他怎么会给孩子服用呢?”
“我也觉得不对头,可这事就是发生了。秋儿的死就是压倒海大叔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对治病和用药太过于执着,忍受不了自己的失责。乡亲们倒不怪海大叔,这更让他难受和内疚,所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不,青敏,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深挖下去,说不定有人暗中使坏。”
凭借农青云给予的惨痛教训,石头深谙人性丑陋的一面。
“青敏,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光明正大,襟怀坦荡,总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