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胡惟庸案,郭恒案以来,大明朝的臣子们无不胆战心惊,唯恐哪方面做的不好,触怒了上位,以至于身首异处,身死族灭。
尤其是懿文太子朱标薨逝之后,诸臣工行事都小心万分,他们深知没有懿文太子拦着,上位恐怕已经变化成了无情的杀人机器。
等到燕王朱棣被册立为太子,许多臣子心底里呜呼哀哉,他们原想着拥护仁厚宽和的朱允炆为皇太子,等当今圣上百年之后,也能有些好日子过。
没成想陛下不按套路出牌,立嫡立长也不再管了,强硬的将燕王推上了太子之位。
有心争的不敢出头,唯恐九族不保,也就刘三吾还敢直言两句,但考虑到朝中同僚,终究还是没有死谏。
燕王朱棣,在不少人眼中,同上位没什么两样,行事刚猛,手腕铁血,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为太子,诸臣子心中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眼下詹徽跳出来,还是以左都御史的身份,一众臣子胆战心惊,唯恐今日写在那奏折上面的就是自己。
真要是如此,不如回去直接一条白绫上吊了事,也免得牵连甚广。
昔年胡惟庸案牵连之广,让人恐惧,就算是路边遇见了胡惟庸家买菜的奴仆,打个招呼,也很可能被抓走杀头。
能让詹徽亲自出来弹劾的官员,官职绝不会小,但即便如此,那些官职不高的臣子,此刻也是战战兢兢。
他们倒是不会被直接弹劾,可若是被弹劾之人刚好是自己的上级,那可就遭了,保不齐一连串撸下来,整个部门都一个不剩。
明初的政治生态就是如此,上至王公贵胄,下至乡间胥吏,无不胆战心惊,唯恐哪一天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因事被杀,牵连到自己。
朱棣将一切看在眼中,又看向詹徽,心中也有几分好奇,能够让詹徽亲自出来,这官员能量不小啊。
莫非是詹徽要和凉国公蓝玉开撕了?朱棣瞥了一眼神游天外的蓝玉,很快将这個想法去除,詹徽不是个莽撞的人,眼下还不是动蓝玉的时候。
准确一点说,除非老爹想要动蓝玉,否则其他人都动不了他。
文武百官都在等着詹徽开口,但他只是高举起奏疏,道:“臣未敢知其事,乃密疏也,本该直达御前,奈何密疏方才送达,因此延误时机,臣请陛下治罪。”
詹徽一开口,在不少臣子耳中,便有地动山摇之感。
密疏是奏疏中一种极其特别的文书,最为重要的特点便是保密性。
寻常的奏疏常有两个缺陷,首先便是格式繁冗、批复迟缓、迁延时日、易贻误政机。
格式这方面,经过朱元璋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已经趋于简便。
这其中的转机,自然是和茹太素有些关系。
想洪武八年十二月,朱元璋批阅奏章,拿到时任刑部主事茹太素的奏疏,大感头疼。
这老家伙每一次上奏疏,动辄七八千字,且语义艰涩,卖弄文采,读起来不胜其烦。
这一回也是如此,朱元璋干脆懒得去看,让中书郎王敏念给他听,结果这篇数万字的奏疏,王敏足足念了一个半时辰,也没有将这道奏疏念完。
朱元璋大怒,心说咱认真听了一个半时辰,这一道政务都未曾处理完毕,若是群臣都是如此,那咱不得直接累死在这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