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臣忙咽下嘴里的馒头,说道:“是挺好奇的,看你又不像个杀手,但是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
“我为什么不像个杀手?”司马贞娘抬头看着柳剑臣,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柳剑臣见司马贞娘不再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了,心里也轻松起来,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哪有你这样的杀手,连自己的生活的维持不了,没见过你这么穷的杀手。”
司马贞娘听后,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阵红晕,她赶紧低着头,细咬着手中的馒头。
柳剑臣看到这一幕,心里大乐:“原来你也不是一直冷冰冰的,也有脸红的时候。”
柳剑臣心里正乐着,谁知司马贞娘却慢慢地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神色。
“我是为了报仇!”司马贞娘冷冷地说道。
“报仇?”
司马贞娘转头看着屋外,点了点头。
在一个略带点炎热的下午,在一件破旧的屋子里,隔着一张破旧的桌子,柳剑臣静静地听着司马贞娘诉说着她的身世经历。
昨晚他是为一个族类感到怜悯和不公,今天他是为一个人感到怜惜和愤怒。
司马贞娘的父亲本是扬州江宁府的郡守,这位司马郡守和别的官老爷不太一样,他利用闲暇时间,在府中后园中开了一块地,种上了些瓜果蔬菜,平日里,就打理打理菜地,读读书,也算是不忘耕读传统了。
除此之外,司马郡守还喜欢与二三好友一起郊游,去亲近自然,偶尔也会登高赋诗,抒发胸中块垒,可错就错在他不应该在他的诗文里表露出对钱王府的不满情绪。
钱王府敢于在扬州称王称霸,各地的耳目肯定会不少,司马郡守文意俱佳的诗文,被有心人记录了下来,呈送到了钱王府。
这之后,司马郡守一家的噩梦便降临了,先是司马郡守被钱王府的一封诏令,从江宁府叫去了扬州城的钱王府,从此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直到一个月后,一位钱王府亲信带着一队王府亲兵来到江宁郡守府,来传达司马郡守意图谋反,钱王下令将其满门抄斩的王令。
当日司马贞娘正好外出走亲戚不在府中,躲过了这一劫。
那一年,司马贞娘十三岁。
钱王府并没有就此罢休,随后派出了诸多杀手,追杀司马郡守的唯一女儿司马贞娘,务必要斩草除根,试想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又怎能逃过那些训练有素的王府杀手的追查,最后不但累得收留她的亲戚全家遭了殃,自己也差点被杀手杀害。
在最后关头,一位老婆婆出现了,出手救下了司马贞娘,可是老婆婆也中了王府杀手的毒掌,最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眼睛、耳朵、舌头却都不管用了。
司马贞娘带着这位陌生的老婆婆,以母子相称,一路流浪,过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生活。五年前,她们来到了扬州城,来到钱王府的眼皮子地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报仇。
五年里,司马贞娘先是明里暗里,打探钱王府里的情况,这期间,有过几次出手,但都失败了,甚至有一次都失手被擒了,但钱万贯却放了她,还留下话,说要从心里征服她。
最近的一次,如果不是柳剑臣及时出手相救,司马贞娘恐怕又一次落入钱万贯的手里了。
司马贞娘慢慢地说完了这段凄惨的经历,她将剩下的两个馒头用一只碗盖好,然后端着出了门,留下柳剑臣一个人坐着发呆。
整个过程中,司马贞娘的神色一直是冷漠的,眼里没有泪花,居然没有露出一丝的悲伤,好似她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一段与自己豪不相干的故事一般。
可就是讲述如此凄惨的故事,难免也会被感动得有些伤感。
倒是坐在一旁的柳剑臣,在听司马贞娘讲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后,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起来,坐着凳子上,久久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外的院子。
他想去安慰一下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而且他觉得司马贞娘也不需要安慰。
他无法想象这十年,司马贞娘带着那位婆婆是如何生活过来的,但司马贞娘脸上的冷漠,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养成的,这一点他却知道了。
一场灾难,让一个少女变得孤苦无依,十年报仇,也让一个弱少女变得狠辣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