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制,受传唤进入内廷的官员除了必须佩带牙牌外,在出紫禁城前还得由专门的侍官陪同带领。
张田林特意叫来了自己安插在内廷办事的鲁四作‘侍引’,别人有卧底,他也有。无非当初还不够专业,谁衷心或表面上看起来衷心就用。
“(王)公公,最近几天徐应元那边动静比较大,外头都在花重金买有关你的消息。尤其是今天您吉星高照、死而复生。花钱买你消息的人都排起长龙了。”鲁四手提灯笼,走在两人的前面,低着头说,“需不需要小的安排人手摸个底,看究竟有哪些人在买您的消息,到时候搞一份名单?”
听他的语气,大有‘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的不屑意味。
这明摆着是在表衷心。
可张田林的回答却让人大跌眼镜,“这么好的买卖,你也得赶紧开张。赚了钱三七开,我再给你一些有关我目前身体状况的一手资料。”
俯身在鲁四耳边嘀嘀咕咕讲了好一阵,张田林这才直起身子,转而对一旁的蒋德璟笑道,“没办法,人心太乱。”
“是啊,朝廷乱,人心更乱。”蒋德璟拱了拱手,继续道,“说实在话,有王公公坐镇中枢,反而让我们放心不少。现在一南一北两大营,都得由您从中周旋,才能令他们有条件扎稳根基。”
“蒋阁老过奖了。”
“阁老?”蒋德璟愣愣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瞬间把持不住,慌乱了起来,“王公公可不能乱盖啊。”
“这是皇上的意思,过几天就会有诏令,改任你为户部尚书,晋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到时候,天下钱粮的问题,就有劳您了。”
“如此重任实在……”
蒋德璟此刻的苦瓜脸绝不是装的。
要知道户部这个烂摊子,早已跟菜市口小贩们手中的臭豆腐齐名。讲得形象些,让人当户部尚书和赶人跳茅坑没什么两样。
“德璟兄放心,有我在,这事担保没人敢反对。”
看着张田林脸上十分严肃的表情,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蒋德璟惊颤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叫苦不跌,“想反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呀!”
当然,想归想,做人还是不能太坦白滴。至少得绕个九转十八弯后,再找准恰当的理由,阐述自己无法胜任这么伟大的工作。
也就在蒋德璟极力思考的时候,三人已来到了城墙下的掖门,守卫看过两块牙牌挥了挥手放行。
等到出门后再没旁人了,张田林才问,“德璟兄为何从刚才起就一副愁容啊?”
“哦,想起家中的猪今天还没投饲料。”
“你还养猪?”
“额,事情是这样的,我二婶隔壁领居家的小舅子……就这样,所以说没饲料真的养不大一头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户部里已经没钱了。”张田林笑了笑,“不过很快又会有,你只要负责将这笔钱调度到该用的地方就行,尤其是两大营的开支绝不能含糊。至于这钱怎么来、从哪里来,都是我的事。从今天起,咱们四个人分工合作,齐力挽救大明危机。”
“王公公,那老夫我就静待佳音了。”说完后想了想,蒋德璟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需要多久,大概会有多少银两入库?”
“你觉得建立两大营需要多少钱?”
“老夫也曾立过战功。按照建制,每个士兵年耗银三两,而每营编制初步估算在二十万众,饷银需求在一百二十万两。除此之外,神机(火器)、马匹、粮草以常例估计,大致在八十万两。虽然这笔钱不需要立即投入,但两位督师的前期费用应该不低于六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我托人从户部带来的消息,现今国库存银恐怕不足三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