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带着小家伙在石原上碰到了怪物,齐煜都不敢想。
如今之际,要赶紧去石原,现在都隔了两三天了,时间越晚,机会越渺茫。
去石原,既要找人,还要找到帮手。
自己跟怪物力量相差太悬殊,对这怪物,齐煜觉得自己想太多没用,反而碍手碍脚,唯有找到能够帮忙对付怪物的力量才行。最好就是找到马克他们,在那之前自己一个人如果碰到怪物,只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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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马克,齐煜心中仍然锁着一团谜。
人是不可能起死复生的。偏偏昨天出现了第三个马克。
如果第三个马克是假的,镇子上出现的马克会不会也是假的。
回忆起与自己记忆里马克一模一样的五官,齐煜倒宁愿相信后面两个人是克隆出来的。他们说着同样的语言,而且是齐煜从未听过的语言。他们的装扮和武器一模一样,齐煜以前也从未见过。这后出现的两个马克,是一伙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两个马克和那些战士,至少不是敌人,至少他们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是两次。
那么,齐煜俩父子所认识的马克,现在是生是死;新出现的马克两个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会跟马克长得一模一样;这三个马克有没有可能存在某种联系。这些齐煜都没有搞懂。
这石原,无论如何,齐煜都要去闯一闯了。
只是,自己现在身体受伤很严重,在碰到危险之前,要非常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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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一切的齐煜,冒着风雪傻傻地站在石崖边上,这怎么下去。还真是现实打脸。
攀登索用不上,徒手下崖太冒险。这几天经历的后遗症之一,就是齐煜的右手和左臂重创,在休息了一晚松懈下来之后,齐煜更没有信心能徒手爬下去。直接跳下去,就算不死,估计也要伤筋断骨。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方法的齐煜,急的脑门上都冒出了汗。这时,齐煜耳旁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是风从林中来。
背着完全没有精气神的睡袋背包,齐煜绕回了糖枫林里。
面前各式盒子叮叮框框的随着山谷吹出的风雪摇曳。
里面的糖好久没割了,虽然听起来空的比较多,仍然有点可惜。
不过对齐煜来说,他更在乎的是糖枫山谷的尽头在哪里。指路的枫叶标已经萎缩发黑,却丝毫不影响齐煜的脚步。
跋涉了叶子标示的距离两三倍的路之后,齐煜来到了更深的地方。
面前的树不是齐煜认得出来的树,黑褐色的树皮很光滑,摸起来潮湿,却没见到青苔。
齐煜知道树的年份越久,对土地的占领越霸道。这些树比外面的糖枫更高更粗,却反常的密集。高高的树冠撑住了积雪,挡住了天光,偶尔有一点雪飘落下来,给人天黑的感觉。
地上有腐烂的积叶,软软一层不是很深,走起来不费力,就是有点恶心。
齐煜背着包在这陌生的树林中穿行,背包不时碰到两边的树。越走越暗,齐煜心里反而很镇定,稍微有点紧张罢了。任谁经历过这几天神经也会粗犷起来。
林子里没雪很好,方便齐煜连续赶路。一边走一边啃着干粮,齐煜也没有放过警戒,暂时没有敌情。
断断续续啃下去两块干粮的时候,齐煜再也走不下去了。
树木越来越密集,到现在密集到只能让齐煜一个人勉强钻过去。缝里吹来风很强劲,齐煜背着十几斤的背包都快站不住。齐煜拼命咽下嘴里的干粮渣,噎得翻着白眼,却是解下了背包,掏出几块干粮塞到怀里,准备什么也不带钻过去。
穿林的风越来越冷,吹在齐煜的脸上像刀子刮得生疼。两边的树没有变得更窄,还可以过去,只是树却变的越发奇怪,越来越多的树就好像连体婴一样,两两并联合体长在了一起。
不知道在树缝里钻了多久,齐煜看到了有光从树缝里透过来,风里也开始带着雪花,地上也开始有了薄薄的积雪。
脚下突然一软,齐煜踩在了齐膝的雪地里跌了下去,外面的雪比里面深得多。爬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钻出来了。
出了树林,齐煜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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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满天忽然之间就迎面而来,昏暗迷茫中,齐煜看到十多米外一座黑黝黝的房子,低头塌腰地挪了过去,待走近摸了一下外墙,是石料。
顺着墙,齐煜找到了门,很普通但是跟堡垒一模一样的舱门。拉开来,里面的情形晃花了齐煜的眼。
都说越是黑暗越能衬托光明,齐煜眼前,是纯黑色的空间,里面的黑仿佛吸收了的光,无边无际。这映衬着开门后迎面而来的一堆火焰分外明亮,凭空悬浮地跳动着的火焰,明亮到甚至刺痛了齐煜的眼睛。
走进房间,适应了里面光线,齐煜才慢慢稍微看清里面空间的轮廓。普普通通的空间,让齐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仔细品味这种熟悉,却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整个空间四四方方,全部由漆黑的石材,除了门一个窗都没有。
墙面和地面的石材磨得跟镜面一样,只是那石材太黑,黑的如同齐煜在怒涛镇看到的黑色房子。怪不得这么熟悉,齐煜心里想。
四处张望了一下,齐煜还发现火焰并非凭空而起。火焰悬浮在正对着大门的壁炉里,因为壁炉跟墙面地面一样的材质,太过黑暗,隐藏在火焰背后,反而更加看不清,再走近,可以看到火焰的下方燃烧着的木材也是同样漆黑无比。
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小黑屋。齐煜心里隐隐觉得,如果没有火焰的存在,哪怕是在里面关上一两个钟,都足够让人发疯。
四处打量了一下,除了壁炉之外,齐煜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被火焰的明亮遮掩住的,还有壁炉旁黑色的条桌。
条桌上没有常见的装饰,齐煜走过去,发现桌面上竟然还放着一正一反两张照片。
齐煜先拿起了反着放的那张照片,因为那上面有几行字。
就着火光,上面的字迹纤柔熟悉。
“煜,我好想你。”
“照顾好儿子,不要想我”
“还有,不要忘记名字”
“席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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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思,齐煜的亡妻。这是逝去妻子的亲笔。
只是这照片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她留下的房子里。
翻过照片看到正面的画面,齐煜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肆意而下。
这张照片是席思最后一次出国来这里前,齐煜妈妈拍下的一家人在机场的合影,后来补传给了在外面工作没办法立即回来的席思,一解思念之苦。
照片上齐煜微笑着将一块点心喂给妻子,妻子眉笑颜开张开嘴巴接着,小手却偷偷伸进旁边的饭盒又拿了一块。小家伙则是在镜头旁捂着嘴偷笑,手指贼贼地指向贪吃的妈妈。
漆黑静默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嘶嚎和哭喊。对亡妻的想念,对齐霁的担心,几日里生死间的恐惧与彷徨,终于在这里宣泄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止。
手忙脚乱的擦干泪水,齐煜依依不舍的将照片放回了桌上,平复了下心情,拿起桌上另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齐煜的注意力,也及时制止了齐煜再继续发泄下去。
这照片本身就很不寻常,这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仍然看得清主角是一男一女。拍摄的位置好像离主角们也有点远,而且不是正面。
照片里女子穿着浅色宽大却端庄肃穆说不出来款式的袍服,赤着双脚,将一把齐煜熟悉的东西递向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男人带着依旧是齐煜熟悉的头饰,双手正在接过女子递过来的东西。两位主角好像在沙滩上举行什么仪式。
仪式的背景是沉黑如墨的大海,大海上海浪如同一堵墙一样树立起来,即使在照片上也能感觉到无边的威压和恐怖。只是可能保存不善,照片上有些污浊污染了海浪上的一块位置,看起来就好像一块乌黑的影子站在海浪里。
就算再不可信,齐煜也能认出女主角就是席思,她给男主角的东西正是齐煜现在身边的筒棍,而男主角头上戴着的头饰,齐煜现在头上正戴着同款。而且,男主角的身影有点像马克。
齐煜赶紧把照片翻过来,果不其然后面有字。
“我们走向胜利,我们必将胜利。”
“马克海德”
果然是马克。这么久了,齐煜竟然忘了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马克的姓,跟他相处几个月,都没想到去问,马克自己也没有提过。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是一行中文字,繁体中文,还是毛笔字,遒劲有力。
齐煜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