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瑥坐直身躯,身形愈发玲珑窈窕,神色认真,直视母亲周丝蝉,问道:“为什么?”
周丝蝉抬眼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面无表情,后者却心领神会,笑容满面,温声道:“知瑥啊,韦落志气尽丧,颓丧久矣,不适合往来,以免影响了你的心性。”
苏知瑥摇头道:“父亲,女儿不这样认为。一不认为韦落志气尽丧,二不认为能影响我心性,相反,韦落如今出拳、捏法诀,都有一股精气神,这是垂死复生,浴火重生的蜕变。”
男子轻叹一声,想了想,又道:“你们都长大了,太亲近了,惹人非议啊。”
“女儿不在乎。”苏知瑥一脸不屑。
“你爹娘在乎。”周丝蝉冷着脸,重重放下拿起的茶杯,“什么狗屁蜕变?简直胡说八道,你娘问你啊,你还听不听你娘的话?”
苏知瑥面色一沉,看了看周丝蝉,积威深重之下,她还是有些发怵,沉默片刻,梗着脖子道:“我娘的话对了,我就听我娘的话,不对谁听啊?”
周丝蝉微微眯眼,身上有冰寒气势涌动,冷笑道:“小妮子,翅膀硬了?”
男子急忙打圆场,“小蝉别急眼啊……”
“你闪开!给这丫头撑腰呢吧?”周丝蝉瞪了男子一眼。
“哦……没……没有啊。”
苏知瑥看了看自家爹,摇头不已,转而看向周丝蝉,说道:“娘,韦落父母遭难了,你便让我断了跟人家儿子的交情,这就不会落人口舌了吗?”
周丝蝉面色依旧冷漠,淡然道:“又如何呢?人人如此,人人嚼口舌,你说我,我说你,热闹过了还是打打杀杀去了。”
“瞧你热血上头的模样,多可笑,若是我和你爹都死了,你的下场只会比韦落那小子更惨,到时候,韦落少不得要看你笑话了。”
苏知瑥娇躯轻颤,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会,韦落不会如此……不会……”
周丝蝉冷笑不已,稍稍止了话头。
“……不会,爹娘也不会死……”
苏知瑥咬住嘴唇,已经泫然欲泣。
周丝蝉面色一僵,回头看了看自家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男子拍拍胸膛,砰砰作响,大声道:“女儿放心!有爹在呢,爹就是死,也不让你娘受伤的!”
苏知瑥如遭雷击,哭得愈发凶了。
周丝蝉跳起来给了男子一个板栗,咬牙切齿道:“苏昭业,你会不会说人话?!”
苏昭业捂住头,龇牙咧嘴,也是眼角含泪,可怜兮兮道:“疼……”
苏知瑥见此,破涕为笑,抿嘴憋住。
周丝蝉又冷着脸,似乎还要再说,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今日暂且如此吧,少时情谊不易断的,慢慢来。”
却是苏昭业施展了传音秘术。
周丝蝉转向苏昭业,又使了一个眼神,后者连忙会意,捏一块糕点给女儿,温言软语劝慰起来。
周丝蝉冷笑道:“真是土烧的心,一碰就碎,还妄图当什么大女剑仙?”
苏知瑥抿着嘴,就是不理睬她。
周丝蝉哼了一声,拍桌子离去。
苏昭业叹了一口气,跟女儿聊起了心事。
……
半山腰另一处院落。
一位青衣少女一手持剑,作金鸡独立状,剑指夜空,一手捏着剑指,指着地面,神色肃穆,剑尖处有雷光滋滋作响,不时蔓延升空,不时又颓然降下。
院中有一棵斜矮大树,树杈绑着麻绳,挂着一张太师椅,却是一个秋千,一位看起来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太师椅上,摇荡不停。
太师椅扶手精巧,雕纹栩栩如生,精细巧致,披着一张貂裘,质料上乘,小女孩坐在上面,歪着脑袋,像是睡着了,秋千却还在不停摇荡,规律如钟摆,很是诡异。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后。
青衣少女身躯颤抖,汗水夹背,一身衣衫浸透了,却依旧咬着牙,维持着金鸡独立,可剑尖处的雷光,已然萎靡不堪。
又过去良久,青衣少女噗通软倒,气喘吁吁,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
秋千突兀停下,完全无视惯性,如有鬼有妖,邪异极了。
小女孩睁开双眼,两颗眼珠子熠熠生辉,透着冰寒彻骨的冷意,像是两枚千年冰珠所化。
“小陆啊,你挺废物的啊。”小女孩猛的晃腿,一双小短腿落地,白裙及地,她脚下生风,裙摆便飘忽不定,不沾尘土。
青衣少女咬咬牙,不甘示弱道:“我今天又击败了高必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