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微微张口,口中流出鲜血,这一刀毫无偏移地插在他的内脏里,在这骤然袭来的痛楚中,他随之爆发的是无比的惊骇与愤怒。
然而他再次抬起手掌,打向那影子的胸口时,像又是拍中了一道云烟,径直穿过。
那影子是虚幻的,捅在他体内的刀却是真实的。
眼见这诡异的一幕,姚尧微微有些慌乱,但也明白过来这影子只能靠手中的捕头刀来对自己造成伤害,虽然不清楚明明是虚幻的它为何能握住那刀柄,可只要解决掉刀,那它就对自己没有威胁了。
姚尧也不愧是经历过修行的人,在肚子被插了一把刀的情况下,也能忍住剧痛,强行选择往后退去,刀身缓缓被抽离他的身体,仍旧握在那影子的手里,由于影子没有抓住他,只是紧紧握刀,所以无法阻止他强行脱离开。
随着刀尖彻底抽离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水也洒溅在了地上,这是真正属于修行者的血,不管是在医庄门口他被越晗雪的神念压制击败,还是屈服在刑事府的法威被锁进天牢,或是跪倒在柳绮的绝对力量下,他都没有真正地受伤流血过,这是他第一次流这么多血。
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这么多血是在什么时候了,或许根本就没有过,和从小生活在刀光血影的李迹相比,他的人生无疑是顺利完美地令人羡慕的。但是现在,他发觉自己这种人生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持刀的影子并没有欺身追上来,仍是保持着刺刀的那个姿势。
姚尧在警惕的同时也确定了自己要对付的真正幕后者,并不是这个影子,转过头去,他身后的牢房墙角处,正站着一个少年。
他再次化为一道风朝李迹掠去,这一次的杀意更决。
李迹心中震惊着姚尧不愧为阐院修行者的表现,那种情况下的重伤偷袭居然都没有毁去他的行动力,若是换了正常人,被一刀捅进肚子,估计直接倒地等死了。
好在经过刚刚这偷袭的功夫,柳绮已经能够跟得上这次的袭杀了,晃影挡在李迹的面前,微白的五指张开,一记擒拿手便朝着姚尧撒网而去,就像是要在那苍穹高风中伸手破风,擒住那风间飞掠的鹰鸟。
“我不会被你抓住第二次的。”想起先前自己使出一记暴风穿神指被她挡下后,自己就被牢牢禁锢住丝毫没有闪躲之力,姚尧已经对她的擒拿术有了浓重的忌惮,根本不会正面对上她的手掌,一只手悄悄探入衣袖之中,将一颗红色小弹丸捏在了手里,轻轻捏碎。
“乱花迷人眼!”
一股红色的烟雾如花蕊般绽放开来,鲜艳欲滴迷人眼,瞬间便让面前的柳绮失去了视线。
“法器!”柳绮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修行者第三境,名为心动境,区别于凡人之处除了能够使出各种各样的道术之外,还能够驾驭本命炼制的法器,不同的法器自然威力也不同,姚尧的法器本是那柄随身不离的舞女红纱竹扇,被关进牢之前已经被洛溪取走了,可是以他的家世财力来说,又岂会只有一个法器?
不是本命炼制的法器,自然是要少很多互通灵性,有时甚至根本无法以修行来进行操控,但作为偶尔使用的暗器来说,倒是非常合适的,因为它能隔断修行者的神念探查,在烟雾中无论是怎样的修行者,都会成为瞎子。
他不惜花掉这颗老爹用五千两银子换来的珍宝,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
借着烟幕摆脱掉柳绮,姚尧离李迹已经近在咫尺了。感觉到身后一股冷意,姚尧斜眼瞄到是那个漆黑的影子,举着刀高高地跳到了他的头顶,想当头一刀劈下,他心中冷笑,以自己这般速度,刀还未落下,那小子只怕已经成为他指下亡魂。
至于他是否会再次使用方才那与影子交替身位的奇招,姚尧不知道,不过也做好了准备,只要李迹的身影一消失,他就立刻回头攻击现在影子所处的方位。
学得暴风穿神指,一身风灵般轻巧的速度,只要准备,他对杀死那少年极有信心。
“换啊,我就等着你换。”姚尧心中冷笑,已经被慢慢的杀意所充斥,旋风凝聚与指尖,这一指,他抱着必杀的信念。
面对决定生死的这一指,这一次想要再借助影子偷袭显然是不可能的,同样的招数对方不可能中第二次,所以那一刀没有重伤姚尧,李迹已经是真正陷入必死危机了,惹得一位进入第三心动境的修行者起了杀心,甚至是还在牢中敢于无视杀人后果的狠货,后果岂能得善?
姚尧的暴风穿神指已近在眼前,额头的皮被凛风所刺破,他甚至能看到姚尧眼中那抹对自己动向完全了然的自信,显然是打算自己身形一换就转而攻向身后头顶,想用先前的办法偷袭,已经无异于梦里探花。
在即将刺杀这少年的时刻,姚尧也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影子,就在指尖已经要触到少年额头的时候,他发现影子身上的黑气微微荡漾了起来,仿佛有股空气被扭曲的错感,他眼中顿时闪过山林中猛虎寻觅间发现猎物的光芒,嘴角咧起残忍笑意,身子还保持着风速前冲,腰腹部骤然发力,拧身而转,将灌注着他全身气力和修为的手指,以破天之势向那扭曲的影子刺去!
昏暗的牢房里像是点亮了一盏烛火,这一点破光,直接将那扭曲的空间都洞穿,方才乱花迷了姑娘眼的烟雾也瞬间散开,柳绮眼中清楚地看到了,那黑气荡漾的影子在真实与虚幻的交替间,被这点寒光透过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