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刘哲说道:“自成,我看此事应该秘而不宣,仅限于咱们几个知晓就行了,如果传扬出去,会造成部队混乱,影响士气,眼下正是咱们围攻西安的关键时期,切不可节外生事端。”
这话很有见地,获得了大多数将领的赞同。
田见秀叼着小烟袋锅子,频频点头,“是啊,传扬出去,丢人丢大了,咱们的脸往哪儿搁。还不让人把咱们的大牙给笑掉了。”
刘宗敏倒是不在乎,摇摇紫红色大脸膛,“咳,咱们造反起事的人,哪儿还有什么脸不脸的。”
没人理会他。这个铁匠说话从来都是直通通的想冒就冒。大家也习惯了。
但是李自成却表示了赞同,“我支持捷轩的意见。”
嗯?
众人都有些纳闷儿,刘宗敏是个粗鲁汉子,可李自成不是啊,他这话是何意?
李自成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凡事都有正有奇,阴阳相辅,坏事如果用好了,也能变成好事……”
这话让旁边正在忙着救治高迎祥的谭天保心里大为佩服。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水平的差距真是天差地别,看看人家李自成,胸中的丘壑别人一辈子也难望项背,这脑子就是天生的,就说高迎祥被冒充这事吧,真是顶风臭十里,丢人加现眼,但是经他一摆弄,说不定又变成好事了。
果然,只听李自成慢慢说道:“不用猜,此事肯定是洪承畴的计谋,他找了个相貌和高闯王相像的,加以化装易容,偷偷混入咱们营里,目的就是破坏指挥系统,造成混乱,咱们呢,完全可以抓住老洪的心理,假装上当,给敌人错觉,然后从他们的错觉里寻找战机。”
妙!
一众将领全都恍然大悟。
就连旁边的谭天保,也禁不住暗暗喝彩。好计谋,好眼光,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洪承承的策略挺精明了,可是到了李自成这儿,又给你来个加倍奉还。
这人心眼儿通透得只怕眼睫毛都是空的。
全场没听明白的,就一个人——刘宗敏。
他挠挠大脑袋瓜,一脸闷葫芦状,问道:“自成,怎么寻找战机?”
“捷轩,你先说说,西线的情况如何?”
“好,”刘宗敏咧开大嘴,“我刚从西线回来,平凉、宁州一线,官军畏缩不前,紧守关隘,他奶奶的,咱们地形不利,攻也攻不下,撤也不敢撤,真正有点头疼。”
李自成点了点头。
刘宗敏说的,是陕西战场的实际情况。
义军二十余万,围攻西安,但是西城这座城易守难攻,城墙高耸,防卫严密,洪承畴亲自把守,高迎祥等部费尽力气却久攻不下。
官军想从外面解围,派兵包抄义军,也不容易,如今的义军兵强马壮,自从荥阳大会战以后,战斗力提升了一个档次,而官军则是损兵折将,力量越来越弱,因此也无力发起大规模进攻。
就这样,双方在西安——平凉一线,僵持住了。
谁也拿不出好办法。
形成了一种“顶牛”状态。
所以,洪承畴这才施展计谋,派人冒充高迎祥,试图从内部搞乱义军。
但是,这个计谋被手腕高超的李自成抓住,反而要拿它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