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保经过这些天的折磨,形削骨立,浑身无力,毫无抵抗能力,被人抓住肩膀,浑身就软塌塌地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他心道:糟糕……老子这回真要归西……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胡琴声。
“嗡——”
胡琴声悠悠扬扬,来自院外。
谭天保猛然想到——一定是墙外那个侏儒,是他在拉胡琴。情急之下,他想喊叫,但是刚刚张开嘴巴,就被人从后边一把捂住,然后整个身子都给提起来,挟在了腋下。
挟持着谭天保的人力气很大,臂下夹了个人,浑若无物,飞身直奔后院。谭天保的头朝下,只感觉到地面在迅速移动,挟着自己的那人两条腿在奔跑。
接着,好几个人的腿出现在谭天保的视野里,因为身子倒悬着,看不真切,似乎这些人都穿着青衣麻鞋,都在奔跑,还有人在叫嚷着:“快,快,从后院走。”
谭天保一阵头晕涌上来,血流倒灌,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似乎觉得自己被人挟着上了一架梯子,然后墙过一道墙……浑身颠簸了一阵,脑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
后脑一阵疼痛。
谭天保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个感觉是——我还活着。
头痛,难受,恶心……这些感觉让人不爽,可是它起码能证明一件事,你还活着。
“天保,你醒了。”
一个声音涌入耳鼓。
天保……这个称呼让他异常亲切,这是自己人才会这么叫,这称呼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心里骤然感觉到一种温馨。
他侧过脸去,定睛一看,旁边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汉子,中等身材,一双眼睛灼灼放光,精光四射。更惹眼的是,他的腰里别着一条大铜烟袋,二尺多长,烟袋锅就象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
这是兵器,名曰“拦面叟”。
啊……
认出来了,这人叫甘雨堂,他是莲花党的人。还有那个拉胡琴的侏儒,都是莲花党,当初在成都的时候,谭天保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
这可是喜出望外。
甘雨堂……虽然和自己并无深交,但是谭天保这回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得救了,真的得救了。这次是千真万确地捡回了一条命。
“甘先生,原来是你,”谭天保一骨碌爬起来。
“躺下,”甘雨堂微笑着示意,“天保,你身子很虚弱,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押着去了东厂?”
“我……”
谭天保想起这些事来,不由得一阵心酸。
唉……真是一言难尽。
“甘先生,我随着秦将军征杨应龙,胜利回师后,被小人所害,绑架到了西安,后来落入高迎祥军中,稀里糊涂被官军俘虏,押到京城,我谎称自己与东厂有瓜葛,他们这才押着我去验证……”
谭天保不想说得太细,三言两语,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他问道:“甘先生,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会救了我?”
甘雨堂点了点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