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又悔又恨,心中纷乱不已。
不过,年近五旬的他并不是莽夫,他还是及时回过神来,眼下大敌当前,不是吃后悔药的时候。
定了定心神,用力甩了甩朝珠,他抬眼瞥了瞥阴着脸坐于另一侧的刘进忠,咬牙对祖泽清追问道:
“你究竟有没有坚壁清野,百姓和粮食,不是都收入城中了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跑来广州?”
祖泽清见状,微微色变,陪着小心应道:“禀王爷……府城周边的百姓,俱已迁入城内了,可下面各县城……属下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呀。”
“那些已然陷落的县城也就罢了,可西江和北江沿岸各县呢?”
正一脸铁青端坐一旁的刘进忠闻言,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瞪着祖泽清,不忿地道,“明贼还没杀来,各县大户率先逃跑,搞得广州人心惶惶,这样下去,你让我怎么稳定军心?找谁运送粮草辎重?”
局面大坏至此,刘进忠本来就心有怨气,眼见祖泽清那副熊样,心中更是遏不住泛起一阵阵怒意。
本来,王爷此番偕靖南王耿仲明,两部共两万余人从天津出发南征,途径山东、湖广、江西数省直至广东,一路招降纳叛顺风顺水,实力急剧膨胀,兵员越来越多。
尤其进入广东后,数战击败李成栋,加之招降了各地杂牌,麾下兵强马壮,总兵力不下十万,光精锐的野战主力就达五六万之众。
眼看王爷雄霸广东,坐地为王已成定局,兄弟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路厮杀换来的好日子也就在眼前了。
然而,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就在年前,西征大军却随世子一战全墨,精锐主力已是十去其七。
都是自己作的啊!
此后虽上面陆续从别处调来一些补充兵员,但这些外乡兵不是自己人哪会一条心,总不及原先那些关外兄弟那般,又彪悍又忠心了。
王爷,也不再是那个勇武善战的王爷了。
此番听闻明军来犯,不仅把各州县的守军全部集结于肇庆,还把自己手下的近万精锐也一并调给了祖泽清。
以至于眼下,诺大的广州城,竟然只剩万把老弱病残守备了,而小小的肇庆,却有近四万人守着。
就这样,你还装出那一副熊样,在王爷面前叫苦连天?
你还放任各地百姓逃来广州,你叫我怎么办?
祖泽清怕尚可喜,却不怕刘进忠,看到他恶言恶语,分明一副落井下石的态度,当即勃然变色,恨声道:“我已经尽力了,你若不忿,让王爷撤了我,你去守肇庆好了。”
妈了个巴子什么玩意!谁还不知谁的底细,充什么大尾巴狼!
老子顶在前方拼命,完全是坐以待毙的架势,一旦被围,十有八九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你小子跟在王爷身边多活泛,到时候见势不妙随时可以开溜,你他娘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刘进忠被呛得伸出手指,直点着祖泽清,一时却无言以对。
“都住嘴吧!”
尚可喜见状,赶紧厉声制止道,“大敌当前,你们还净说这些,有什么用!”
见尚可喜发怒,剑拔弩张的两人,只得阴沉着脸,讪讪住口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临阵换将,是不可能的,眼下的局势,再吵也吵不出什么花来,只能自求多福罢了。
(上下川岛,是一个岛,还是两个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