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材瘦小的龟公连玲儿都打不过,平日里就是个点头哈腰靠嘴皮子吃饭的,哪有什么力气,当即闷哼一声,居然被她这一团肥肉撞得岔过了气去,噗嗤一下双双倒地滚在了一处。
玲儿见状疾步追上,一脚踩住了那老鸨的胖手,照着头脸狠狠踢了一脚,举起手中鞭子边抽边骂道:“叫你跑!叫你跑!”
那老鸨吃痛,登时扯开破锣嗓子又杀猪般嚎叫起来,躺在地上死命翻滚扑腾。
门洞前的那几个巡哨鞑子,远远望见一顶小轿和一头驴子缓缓行来,知道又是醉花楼的人送菜送女人来了,本来并未十分留意。
菜是每天必送的,这是醉花楼与他们的佐领大人早就搭上的长久生意。
女人是孝敬给军官老爷们的,一般每次只送来一个,除了佐领大人,只有几个军官才有资格享用,压根轮不到他们解馋,故而最多在轿子进门的时候,众人撩起轿帷伸出咸猪手打打秋风,嘻嘻哈哈调笑一番过过嘴瘾。
忽然见到这几人不知怎的,还没近前呢,一老一小俩女人居然扭打在了一处,鞑子兵们心下奇怪却又幸灾乐祸,一众人等慢慢围上前来欲瞧个究竟。
正在楼上值守的那几个兵丁,听到动静也都闻声从四处涌到了前楼来看热闹。
林啸站在驴子边上,抬眼见到楼上的人全涌向这边,心下冷笑。
司徒正他们不消几分钟便可悄悄攀上高楼,只要不炸了窝,这场葫芦里焖肉的战斗很快就能结束。
对于慢慢围过来的那七八个兵丁,林啸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只要他们不起疑,光是看个热闹,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这热闹的场面拖得时间越长越好。
玲儿倒是机灵,怕那老鸨乱喊,当下蹲身拔出匕首,架在了她的嘴边,那老鸨欲张嘴喊叫,却又怕匕首割了她的舌头,故而紧闭着大嘴一味呜呜乱叫,只剩四脚还在不断扑腾。
那帮兵痞眼见一老一小、一俊一丑的两个女人在地上纠缠,其余几人不是晕厥便是躲在一边发抖,他们辨不清事情的原由曲直,一时倒也无人上前动手,只是远远围在一旁指指戳戳着瞧热闹,看到那个二百多斤的胖妇被一个身材瘦削的小姑娘骑在身下,都乐得阵阵哄笑。
“瞧什么呢!都给老子让开!”
突然间,一声瓮声瓮气的厉喝传来,兵丁们纷纷退避闪开,后面负手站出一人。
此人身材魁梧,一张黑漆漆的鞋拔子脸上长着一把络腮胡子,大而晶亮的秃脑袋后却拖着一根油光可鉴的鼠尾辫。
林啸看清楚了,此人腰间挂着的那把腰刀明显与众不同,刀鞘和刀柄上镶金嵌银颇为精致,显然来者是个派头不小的军官。
林啸猜得没错,此人便是镇守望海楼的最高长官,清军佐领刘黑七。
这个刘黑七与看守粮仓的刘老四是堂兄弟,都是广州守将刘进忠手下的心腹,因排行第七又长得实在太黑,圈内人都叫他“黑七”。
刘黑七打仗比老四厉害得多,但论溜须拍马的功夫却远不及老四,故而刘进忠给了刘老四一个守粮官的肥差,而他刘黑七却只得蹲守在城外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领着手下一队炮兵警戒广州城的西北方向。
俗话说“虾有虾道,蟹有蟹路”,一肚子怨气的刘黑七并不是傻瓜,寻花问柳之类的事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寻机敲诈勒索了一些钱财后便频频入城快活,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便与他常光顾的醉花楼老鸨搭上了关系。
按早前的约定,今日醉花楼老鸨会亲自把她的头牌送过来供他享用,顺便将当月的菜钱结清,他也正好趁机揩油吃点回扣。
眼看时辰不早,等得心慌的刘黑七坐立不安,慢慢踱下楼来张望,没成想,那老鸨居然与人扭打在了一处,楼前一阵阵的喧哗,刘黑七慌忙奔出楼门急步过来看个究竟。
兵丁们见大人到来,慌忙向后退去,刘黑七一见玲儿正骑在那老鸨身上,当即喝道:“哪里来的妖女?”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便已蹿到玲儿跟前,伸手便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