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南山镇。
秋雨淅淅沥沥,洗涤着古旧镇子上的每一块砖瓦。
长着青苔的街道旁,门前老松树下,有不少妇人借着雨水冲洗着粗布衣衫,几个孩童在屋檐下淌水玩耍。
南山客栈,二层楼。
坐在窗前的少年,打了个哈欠,翻着手中蓬松的黄皮书册。
“陈守一,有人找你。”
小二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少年扫了一眼窗台下的铜镜,放下手中书册,起了身去,廊道上有些清冷潮湿,雨水落在瓦片上汇成水帘,不少雨滴溅在他的白衣袍上留下点点水渍。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合上房门,顺便上了一把锁。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
客栈之外,一辆外饰奢华的马车停在街道上,精致的兽皮帐,还有琉璃白玉点缀,它的存在与四周古旧的建筑不太相衬。
车前,站着一个女子,撑着油纸伞。
她的眼睛清澈,面容精致,一头密布的长发垂落如瀑,纤细腰肢上缠着一条玉带,笔直的长腿包裹在紫色劲装之中,有着一股无形的英气。
后方一个老妪,一动不动,像是长在了影子里。
脚边还堆着两口檀木箱子,沾了不少雨水。
“陈公子,初次见面……我是忻怡静。”女子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清冷,就如同她的装扮一般脱俗。
陈守一走上前,看向她:“哪来的?”
“丞相府。”忻怡静干脆说道。
“忻丰?”陈守一凝目追问。
忻怡静美眸轻蹙,琼鼻微微收缩,听到眼前的少年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父亲的名字……她有些不悦……。
以往有人提及她父亲,都要称一声忻相,再不济也要称一声前辈,这个少年未免太无礼。
陈守一看了她的神色,视线落向她腰间的玉带,眼眸动了动,而后道:“走吧。”
他上前,要钻入车厢。
“等等。”忻怡静伸手,示意身后的老妪将那两口箱子打开。
咔擦!咔擦!
两口檀木箱,堆满了金票和珠宝,宝光四射,煞是诱人。
“父亲说有两条路,你……”忻怡静回头,声音戛然而止。
那少年已没了身影,车厢里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
“快走吧,不然要错过晚膳了。”
忻怡静有些气愤,这少年真的太过无礼了,要不是父亲昨夜再三叮嘱,对来迎之人要做足礼数,她这会儿早就发怒了。
那老妪看着她,斑白鬓发与镇上土屋里的老人一般,眼神却相差甚远。
一者行将就木,一者暗藏锋芒。
忻怡静上车,看着轻轻掀开侧帘的少年,从车厢上的小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像是第一次坐车而好奇。
她有些不明白了,父亲为何要让她特意从上清城快马赶来接他。
这个人年纪与她相仿,没有半点修行气息,就像是上清城里赶考的穷酸书生,一股子傲气却只会趋炎附势,完全不知世间真貌。
雨停了,陈守一的视线从那古旧的街道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