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休息厅里的电视中播放的春晚已经开始表演歌舞类节目,陆心蕾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能插手的事。
前几天离开的大爷大妈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做什么准备,基地大门左右两侧的门框上已经贴好了还算是不过不失的一幅对联,但也仅止于此,基地内部房间并没有什么布置。
所以说在男人毫无预告地赶来基地之后的前两个小时里就一直在忙着这件事,而在最重要的属性上严重不足的陆心蕾只能跟在一边一边瞧一边划水。
——不过也说不上毫无预告,在今天早些时候,郎光南就给女孩发了几条信息告诉她自己正在赶来,不过没有心情去关注的陆心蕾当然也并不清楚,总得来说还是沟通不到位。
虽然男人不下一次地表示这样的事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好,建议女孩回去休息厅或者自己的房间稍微等一下,但是总觉得让其他人自己做事而自己纯闲的话着实过意不去的陆心蕾还是跟在了他的进度后面。
而这样一来,会觉得过意不去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确实有事可做的郎光南也开始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就这样沉默着做完手头的工作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样一来自己这一趟也就显得非常无聊了。从陆心蕾的角度上来说,他能来到这里固然是已经足够了的,甚至说来的只要是一个人就能解决她大部分的心理问题,但并不敢确定这一点的郎光南还是觉得自己起码要做得更好。
那该怎么聊起来呢?男人大概地这样想着,手上的活计依然没有停下——作为国内圈子里人缘不能说最好,也算得上极佳的他当然有足够的《情商》来思考这件事。
毕竟是会在通讯录里存着每一个认识的选手的生日,并且按日子打电话祝福的那种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家庭方面的问题很明显是雷区,这一点没什么可以说的;游戏和职业生涯上的话题之前就已经说过不少,再拿出来提的话难免有炒冷饭的嫌疑;私人生活话题的话,两人大概还没有熟络到这样的程度——比较好的切入点大概还是对方之前作为学生的本职。
就他的了解来说,这个女孩在前两年的成绩算是优秀的那一档,?大也并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两方结合之下话题大概会很多:
“嗯,这样问可能会有点唐突,你是怎么想起来要打游戏的啊,小陆。”男人从垫脚的凳子上踩下来,抚平了面前这张长条状红纸的尾端,看似漫步经心地问了一句,“我们这批老年人是网瘾少年,只会打游戏,现在的职业选手里除了游戏别的不会的人也不是没有……你在?大读书的成绩我记得好像还不错吧。”
他确实可以记得这一点,女孩曾经有意无意地提到过自己能拿奖学金这件事。
“也……没什么必须的理由吧。”突然被问到的陆心蕾想了一想,在这件事上说实话大概会被对方当成彻底地开玩笑,所以七真三假式的话术还是有用的,“我要说我做了个梦,梦醒之后我就很想拿Ti冠军,你会不会笑我。”
“这有什么笑不笑的,”男人撕下一段透明胶带,把这张对联的下联底部贴严实,“不过就我看的,你好像是去年九月份才开始打Dota?”
“嗯。”
“那你这个进步速度——”虽然这件事本身就是女孩吸引到郎光南关注的理由之一,但再次从对方口中确认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挺震撼的,“半年的时间就能打到这种高度,我们俱乐部确实是占便宜了。”
“哪有什么占便宜,”陆心蕾赔了一个苦笑,“我还要仰仗俱乐部来打出成绩呢。”
察觉到再这样讲下去可能要变成职场前辈对后辈的谆谆教诲,又会把聊天向着无聊的方向更推进一步的郎光南也及时转变了话题:“最近怎么看不到你直播了?之前的效果不是很好吗。”
“啊,这个,”女孩舔了舔嘴唇,“我之前直播的账号其实是我室友的,用的也是她的设备。”
“这样啊,就是说现在没有账号了吗。”
陆心蕾点了点头。
“那应该也可以自己接着做吧,用别人的信息来商业化这种事总会有个头的,”男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弯腰拎起板凳走向下一个需要贴对联的房门,而在他身后的陆心蕾也抱起纸箱跟了上去,“反正下个月你就成年了,现在开始准备直播,等到能够签约的时候应该自己就能处理。”
“这样……好的。”虽然这样的提案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女孩的表现却依然像是在犹豫——但其实并没有,只是她一时间大脑临时短路走神的结果。
这样的“犹豫不决”没有逃开男人的察觉,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劝说女孩,而是转口开始讲一些自己的事:“说到这个,我最近其实也在直播……不过很少直播dota了。”
这对明白男人可能确实准备退役的陆心蕾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事实上她也看到过男人的直播——也在战鲸,确实如他所说,Dota的内容很少,更多的还是像是普通的生活分区主播一样分享自己的生活。
反响好像也还不错,毕竟以参与者的视角来展示职业俱乐部中职员队员生活情况的直播受众还是有一些的,何况还有AckX这层排面,就算是直播内容和Dota并没有联系,也能够吸引无关的路人粉。
“之前您是一直在做纯Dota内容的直播吧。”陆心蕾顺着男人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现在为什么要这样?”
“总要追求一点变化的,不是吗。”男人把凳子放在目的地的房间门口,从女孩怀抱着的箱子里抽出一副对联,展开来大概分了分上下联,“只要我还去做Dota游戏内容的直播,热度应该还会依然在,这是最保底的,不过我想在这个基础上做一些其他的内容。”
“这就是冠军的余裕吗——”女孩难得地想要阴阳怪气一句,不过由于嗓音和形象的因素,这一句拖长了语尾的话听起来像是撒娇。
在听清了自己发出的声音之后,也察觉到这一点的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还好吧。”郎光南没有对这句话语言之外的内容做什么回应,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大概想了一下,“其实按金额来算,Ti4冠军奖金这几年已经被我祸害完了,不过那之后留下来的资本是单纯的奖金衡量不了的。”
“你是说知名度和关注度?”
“没错,”男人叹了口气,扯出一段胶带咬断,过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虽然在作为选手的时候觉得这些东西,怎么说,都是干扰选手认认真真打比赛的杂事,但是跳出选手这个层面来看,可能这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