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长安留守刘仁轨亲自前来皇宫觐见杨耀,与刘仁轨一同前来的,还有至少七、八十个长安城的高官。
杨耀平定了武三思的叛乱,活捉了一千多个金吾卫。经过事后清点,有七、八百人乃是出自关中名门的子弟。这七、八百人背后几乎牵连了关中所有一等到九等的名门世家。而八、九成的长安官员全是出自这些名门世家。
弑君之罪,乃是滔天大罪,在明面上,这些出自名门的长安高官是不敢牵涉其中的。但,族人子弟又不能不救,便只能找到了和皇帝关系最好,又能说得上话儿的刘仁轨前来找皇帝求情,讨要回这些被关押的纨绔、二代们。
杨耀懒得和这一帮墙头草废话,只令刘仁轨独自进皇宫觐见,其他的高官全在宫门外等候结果。
他与刘仁轨简单的寒暄过后,便直入主题,“老仆射此来,是替参与金吾卫弑君叛乱的名门子弟求情来了?”
杨耀开口就给案子定了性,这就是一起弑君叛乱的案子,被关押的二代们就是弑君大罪,全部砍了也是名正言顺。哥故意后发制人的折腾了这么久,就是要捉贼捉赃。如今金吾卫的谋反事实清晰,证人至少有上千,连污点证人也有一、两百,刘仁轨和其他高官别和哥打马虎眼,避重就轻的蒙混过关。
刘仁轨的子弟、族人并未牵涉其中,他也是受人之托,却被皇帝先封了后话,已明白皇帝的心思,就是要按弑君罪来办案,再无回旋的余地。
皇帝既然亲自给这个案子定了性,刘仁轨唯一求情的路子,就是从量刑上来争取轻判,也算是给长安官员一个交代。
刘仁轨尴尬的笑了笑道,“圣上,金吾卫叛乱,罪证确凿,论律也是罪该万死!但,罪行有大小,判刑有轻重,圣上圣明之君,还请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某些被武三思胁迫,并不知情的无辜之人啊!”
杨耀听了刘仁轨的辩驳,也是在理,一大波人谋划着弑君,谁无辜,谁不无辜,谁说得清楚。真要派人去据实审案,这帮名门子弟必然人人都说自己是无辜的白莲花。若还要查个水落石出,就不知要屈打成招多少人,既浪费人力物力,更没有这个必要。
纵然查清了又能如何?难道据实审判全砍了?除了得罪关中的名门世家,还给自己脸上抹一泡屎,估计就不是昏君的名声,而是弑杀的暴君。
唉!有时候还真不能较真,该放水的就要放水,不如卖个面子给刘仁轨,做个顺水人情。当然,皇帝卖这个面子,刘仁轨也必须投桃报李,给皇帝点回报。
杨耀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老仆射真是言之有理啊!朕也认为,金吾卫里尽是名门子弟,乃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岂会人人参与叛乱?必然有被迷惑,或是被胁迫叛乱的。这个案子,朕,必须一查到底。”
刘仁轨见皇帝还在较真的要查案,苦笑了一声道,“圣上,那些金吾卫全被关押在宫里的废弃宫殿,衣食也没了着落,听闻还有几十人患了病。老臣认为,这个案子绝不是一、两个月能查清的,圣上能否通融通融,先放部分患病之人回家治病。反正这些都是名门子弟,祖宗祠堂都在关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追查案情需要配合的,立刻前来皇宫回报。”
杨耀是暗暗好笑,演戏到这里也可以收场了,索性点了点头道,“既然老仆射替他们求情了,朕当然要尊重老仆射的想法。但,老仆射能不能也体谅体谅朕的苦衷?”
刘仁轨听出杨耀是话里有话,忙知情识趣的道,“圣上但说,老臣豁出这把老骨头,也会替圣上分忧。”
杨耀呵呵一笑道,“好好一个中秋佳节,却被吐蕃人来搅了局。那些吐蕃人更是胆大至极,竟然想抢朕的女人,这个奇耻大辱,朕必须十倍回报。”
皇帝在中秋节和吐蕃人的冲突,早已传到了刘仁轨的耳里。既然皇帝对吐蕃人是强硬的立场,刘仁轨也只能迎圣意,勃然作色道,“所谓君辱臣死,老臣虽年迈,但也能上阵杀敌!”
刘仁轨已八十有余了,若真的上战场,估计还没走到青藏高原,已丢了半条命。杨耀笑了笑道,“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统筹出征的主帅,非老仆射莫属。但老仆射不必亲身犯险,上阵杀敌自有良将。朕唯一可虑的是,讨伐吐蕃乃是一场举国动员的战事,关中的兵员不足,必须要扩军备战。能否请老仆射再拨些折冲军府交给将门虎子薛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