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贼寇横行的年代,任何缙绅大户家里都少不了家丁护院,像孟圭明这种养了三四百护院乡勇的情况,在缙绅大户中都算是少的。
沁水张道浚不过一个被贬雁门关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家里却豢养上千家兵护院,流寇进攻沁水时,曾带三百精锐家兵和窦庄乡勇逼退数千流寇。
甘肃巡抚梅之焕被罢官归乡后,在湖广麻城编练上万沈庄军,打得湖广的山贼流寇屁滚尿流,朝廷一直想收编沈庄军而不得,直到梅之焕病死,那上万沈庄军最终四分五裂就此散去。
范永斗作为八大晋商之一,每年贩运粮食、铁器、布匹等货物不计其数,每次出塞大车连绵不绝,人马少则几百多则上千。
他家的护院人马,自然不少。
只不过,秦川没想到会来这么多,足足五六百人,范永斗这是要跟他不死不休吗?
不过五千石粮食七千两白银罢了,用不着这样吧。
阵仗搞这么大,就不怕引起官府的注意吗?
要知道,太原离娄烦才一百六十里而已,宋铳殷可是在那地方屯了上万重兵。
范永斗就不怕宋统殷带兵杀过来,以谋逆之罪把他给灭了,再跑去张家口抄他的家吗?
失算了,早知道派人去太原通知宋统殷,就说范永斗要扯旗造反。
现在,他私蓄家兵,无故攻打乡民庄院,算上的造反了吧。
想到这,秦川毫不迟疑地喊来两个从矿场招来的乡勇,让他们从庄子后面爬上后山,跑去矿场一人取两匹马,快马赶去太原报信。
就说娄烦又来了一股流寇,约五六百人,正围攻孟家庄。
之所以没派九箕山老匪去,是因为孟家庄正面临生死关头,他得把手下最精锐的力量集中起来,守住孟家庄。
对方只有五六百护院而已,自己也有三百新编练的乡勇,庄子里还有好几百新收留的流民,够范永斗喝一壶的。
范家那几百人到了庄子一百步之外后,便停了下来,范永斗和范三拨又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定定望着门楼。
秦川也静静望着他们。
一百步,鸟铳倒是勉强能打那么远,但这么远的距离,且不说能不能打得中,就算打中了,那软绵绵的铅子估计都打不穿对方的衣服。
还是省点火药和铅子算了。
“楼上可是秦先生?”
双方正对视中,范永斗率先开口了,还朝门楼拱了拱手,声音和神态都显得很客气。
秦川也拱手笑道:“范老爷好眼力,秦某佩服。”
“哈哈哈,秦先生客气了。”
范永斗爽朗地哈哈笑了几声:“秦先生,小老儿远道而来,是为了范家暂存在孟家庄的那批钱粮而来,听说东西都在秦先生手里。”
“小老儿斗胆,还望秦先生能如数归还,范家必有重谢,也必将世代谨记秦先生的大恩,日后,秦先生在晋西或者塞外地界行走之时,只需报上范家名号,定能让秦先生畅通无阻,如果遇到任何棘手之事,范家也必将鼎力相助。”
“哈哈,范老爷爽快。”
秦川也爽朗笑了两声,说道:“范老爷,这一趟恐怕要让您白走了。”
“秦先生这是何意?”范永斗也不生气,只不解地问了一句。
秦川笑了笑:“其一,这批粮食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了,范老爷与孟家的约定,与我无关,您大可找孟老爷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