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店里的每个顾客都有自己的故事,曲折或平淡,就像是一道道不同的菜一样,有着不尽相同的味道。有的故事像是重油重盐的鱼香肉丝,有的故事像是清淡爽口的凉拌海蜇。
世间的事本就是如此,要是千人一面,那世上也就少了许多味道。
“你可是太傻了。”
泼辣的姑获鸟坐在那听完那个僵所说的内容之后,抬起头对安生说道:“弟弟,给姐姐再来一杯酒加一份藕夹。”
“好,我看看有没有藕。”安生打开冰箱扫了一眼:“嗯,稍等。”
他一边听着那个腼腆的丑大个儿叙述着自己并不算太离奇的仇恨故事,一边开始把洗净的藕切成锲片。
藕夹这道菜最是简单不过,很多人做不好是因为前头省略了两道漂清水的过程,如果不把多余的黏液洗去,藕夹便不会脆生而会变得粘腻不爽口。
伴随着菜刀的咄咄声,丑大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颓丧,他说他之所以要报仇,只是因为约定好了一起殉情,他从几百米的山涧里跳了下去,但他的爱人却最终没有了勇气。
蠢。
即便是不怎么诋毁人的安生也暗暗骂了一声,这个家伙生前绝对是一个偏执者,绝对是他的偏执才让他走上了一条自我毁灭的不归路。
而且他现在嘴里还吵闹着要报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深刻的仇恨。
这是不应该的,真的不应该的,任何以主动放弃自我生命为代价的证明都是不可信的,以死亡证明爱情,并不是说让爱情等同于生命,反而恰恰证明了他的生命不值一提。
因为不管是怎样的爱情,它跟生命相比都是廉价的,在认识到了太多的生门之外者后,安生其实明白这人主动放弃的东西都是他人苦求而不得的。
他见过太多的对生的渴望,鬼部之中十有八九皆是如此,即便是性格最爽朗的也都是如此。
不过他不好说什么,只是不再去过多听取这种无意义的叙述,安心的将切好的藕夹拍上生粉并夹上了肉馅。
等到十余个藕夹都完成了,他取来一个大碗,开始将面粉、生粉、泡打粉、鸡蛋黄、盐、味精、芝麻和色拉油打在其中,搅拌时不停的往里头加水,直到面糊变成粘在筷子上可以往下呈直线滴落时则可以开始起锅烧油了。
“我恨,说好一起,她却走了。”
他还在说,但黑猫已经索然无味的晃着尾巴低头看着安生做菜了,显然对这个四五千岁的老东西来说,这种稚嫩无趣的东西并不能更多的吸引它的兴趣,甚至不如安生熟练的将一个个藕夹放入油锅中的动作让它舒爽。
不过还好,这里还有一个女性,天生的八卦让她仍然愿意充听众,时不时的还会去追问一些让诉说者痛彻心扉的细节。
“那你还能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吗?她现在还活着吗?”
“记得,我记得那是1990年。”
“也就是说你的尸体一直没被找到咯。”鸟姐托着腮:“你还挺会找地方,死了都能漂到一个养尸地,可以呀。那你当时多大年纪?”
“十九岁。”
“哇,十九岁就会殉情了!”
十九岁殉情,安生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但本着对顾客的尊重,他强忍住了。但黑猫可是没那么好的教养,它笑得在柜台上打起了滚。
“很好笑吗!?”高大的僵扭过头看着黑猫,用狰狞的语气质问:“很好笑吗!?”
安生眉头皱了起来,拽了拽黑猫的尾巴示意它不要太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