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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院子里传来了裴敏姑姑略带沙哑的声音,她开门见到我时明显一愣,在看到我身边的郁秋庭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她性子直根本不会伪装,对于得罪过她或者她讨厌的人,立刻拉进心里的黑名单!
“缨禾,你咋回来了?”
“姑,唐爷爷呢?”
裴敏姑姑眼眶通红着说道:“在二楼呢!你去看看吧!”
我丢下手中的包发疯似的向里面跑,路过奶奶卧室时见屋内没人,也猜到了大家应该都在二楼守着。
当我到唐爷爷门前时见门是敞着的,许多人都熬夜守着他,他呼吸很微弱跟睡着了一样。
身上的寿衣已经穿好了,在咽气之前寿衣必须穿在身上,一是人死之后不好穿,二是咽气在穿以后就意味着是光着身子走的,到了下面无衣。
唐爷爷和爷爷奶奶的寿衣家里早就准备好了,寿衣要在闰年闰月缝制,取“功德润泽”后人之意。其中还有很多说法,暂时先不过多介绍了。
奶奶站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大声的说道:“老哥哥,你放心,啊!等下去以后咱们还能见到,黑孩提早一刻下去陪你了,那段路不用怕!”
奶奶强忍着哽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爷爷坐在轮椅上用力咬着后牙槽,可能男人无论多大年龄都一样,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在人前展示,
“你下去摆好棋盘,可别交新的棋友,不然我可不饶你!”
唐爷爷用尽浑身的力气连眼睛都睁不开,张大嘴巴呼吸时用喉咙吼出了一声,“啊!”
算是给我爷爷奶奶的回答。
我看着躺在地中间的黑孩早已经没了生机,四肢僵硬,它睁大眼睛看着床上的唐爷爷...
它们相伴了十几年,不知是不是巧合黑孩在唐爷爷最后时刻提前下去,等待着为唐爷爷指路,来报答他的恩情。
你说它没有灵性吗?
我不信。
“唐爷爷,我回来了。”
我声音小的不能在小了,怕一张嘴眼泪就掉下来,根本无法支撑我走进去。
我心里明白在最后的阶段,只要他还有一丝气时是绝对不可以哭的,不吉利!
奶奶身子明显一震,她惊讶着缓缓回头看向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连忙对唐爷爷说道:“老哥哥!缨禾回来了,她回来送你了。”
我的小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地面上托着前行,而唐爷爷在听到我回来的那一刻,微微睁开了眼睛。
奶奶从床边退出来给我让出位置,我走过去紧紧握着他干燥长满老年斑的手,笑的特别难看,“唐爷爷,我回来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的头发被剃的很短,银白的胡子也处理的特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