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枢眼睛一眯,道:“既然已经卖了,那你为何现在才来告?”
那人抹着眼泪哭道:“草民如何敢和大老爷强辩,只得忍气吞声,但祖宅被卖,家父心情激动,思念祖居,一时间想不通透,竟然在年中的时候郁闷而终!草民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是得罪大老爷,也得为死去的父亲讨个说法。”
范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这年头当官的强占百姓土地田产,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况且柳有道若是占他人宅院,走的手续必然正轨合法,这事就是告上两淛路那里,只怕也动不了柳有道分毫。
但眼下正是越州县整治吏治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能在柳有道头上扣个屎盆子,恶心他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回头他在两淛路大人的心中,恐怕也不是那么刚正不阿了。
不过若是如此行事,眼前的这个普通百姓,定然是活不成的,柳有道事后绝不会放过他。
不过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死就死吧,算他活该!
范枢嘿嘿一笑,道:“好!本官一向嫉恶如仇,纵然是上官,亦不怕得罪!你敢不敢跟我去县衙,和县尊大人当堂对峙?”
那人一擦脸道:“有何不敢?草民此番来告县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哈哈哈,甚好!咳……咳……”
范枢一激动,伤寒多少又有点加重。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前去县衙探信的人匆匆跑了过来。
“二老爷,属下打探清楚了,那沈白此刻正在县衙跟那些新来的捕快们聚众喝酒,不曾往百花楼来。”
“哼!”范枢重重一哼,然后斜眼往百花楼的楼上包间扫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朱承乾又被姓沈的小杂种给诓骗了!
算了!就算是他不被姓沈的诓骗,眼下这种情况,打柳有道的脸也远比收拾沈白更为重要。
“走,去县衙,本官要亲自质问一下姓柳的,看他是如何欺压良善,霸人府宅的!”
范枢转身走上轿子,突然间似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转头看向那男子,道:“你手中可有柳有道购买你宅子的契约?”
那男子使劲点头:“自然是有的,不过小人不能带在身上,县衙对于小人来说,乃是龙潭虎穴,万一被搜出来,岂不证据尽毁?”
范枢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这倒也是……那代表柳有道买你宅院,与你签押契约之人,是何样貌?”
那男子道:“是个样貌极为美丽的姑娘,但每次来胁迫却穿着武装,腰间还戴着刀,好生骇人。”
“果然是柳画屏!”范枢再无疑虑,哈哈大笑道:“走,去县衙!”
那男子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但随即又露出一脸苦楚之相,随着范枢的轿子一同往县衙而去。
范枢离开了不一会之后,却见沈白和方小五,杨忠彪等人出现在了百花楼的门前。
沈白打了个酒嗝,伸出右手冲着两人打了个响指,慢悠悠地道:“走!上楼,拿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