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迎面吹来,寒风中的许放不由打了个冷噤,他毫无意义的拢了拢衣服,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是东岳国的士兵布衣,根本没有外袍。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驱寒,眼尖的看到顾蓉在暗处朝他招了招手。
许放朝她靠过去。
顾蓉带着他,沿着刚刚的路悄然往回走,躲藏在夜色中。
两人不远处就是士兵,离得极近,二人怕被发现皆不敢说话。许放跟她一起蹲躲着,腿脚走快麻了,想问她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又觉得顾蓉既然叫来他,必然有她的道理,也就耐心的等着。
等了许久,终于有士兵来这附近解手,顾蓉悄悄摸上去,一手捂住其中一人的嘴,右脚一脚高踢上另一个士兵的后脑,然后手一扭,黑夜中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便在她怀里缓缓滑落。
顾蓉扒下士兵的衣服换上,扭头看见许放愣着不动,她瞪着眼,小声催促道,“快啊!”
许放如梦初醒,急忙换上另一名士兵的衣服。
两人将尸体拖远,随便找了个地方丢弃,顾蓉带着许放混入了马车队伍中。
顾蓉驾着车,许放眼神呆滞,片刻后惊讶的扭脸去看她。
黑夜中,顾蓉面无表情,双目黑白分明,侧脸轮廓柔和,不似男子刚毅,他的皮肤似乎也比一般男子白些,整个人带着一股锐利的冷意。
许放想着刚刚那一声咔嚓,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整个人汗毛倒竖,心底竟有些发凉。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顾蓉答道,“不知,或许是汴京,或许是庆城。”
“车上运的是什么?”
“军粮。”
汴京,庆城,军粮?
许放如梦初醒,发觉不对劲,“这车上的军粮要运往北上?”
顾蓉点头,道,“大抵是没错。”
许放吃惊,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顾蓉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推算,道,“怎么不可能,雁行关位于庆城南边,由义成王木吒科驻守,禹城是寒王李校,一旦开战,东岳急行军弃了边县,对谢意形成合围之势,那汴京和庆城将陷入死地。”
许放急忙追问道,“可是他们……东岳的聊城呢,他们打算弃了聊城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顾蓉声音有些冷,“用区区一个聊城换谢意的命,你觉得这个买卖不划算?”
用聊城换谢意的命?
谢家历代镇守南境,威名在外,深得人心,南境的主帅是谢王爷,但所有人都知道,元国历十二年后,谢世子才是那个主事的人,那年过后,谢意也再未吃过败仗,征战十二年,终成一朝战神,护北元南境万千百姓无忧。
许放语气沉沉,道,“划算!”很快他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机会,毁掉它!”
无论如何,这批粮草绝对不能这样被运走!
天渐渐亮了,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树木却长青翠绿,抬眼望去,只觉得满目山河万里,风光无限。
峦城的雪却在下着,新年要来了,宫中制度改革,新帝在方家和两岸一事上的铁血手段,终于在朝中建起了威望,新的王朝正在新生。
御书房内,温暖如春,壁炉的热气暖和着整个房间。
王淹领命进宫,刚到门外,便听到御书房内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听闻近段时间,皇帝龙体欠佳,御医皆束手无策,想来方家一事……
王淹想着有些出神,一时停了脚步,李公公提醒他,“王大人……”
王淹会意,进了门。
御书房内,年轻的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王淹见了他,行了君臣礼,禀报近些日子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