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入狱的事影响很大,十三州似乎都传遍了,人人都在揣测萧瑶会怎么做。
当消息传到钱塘郡萧瑶的耳朵时,萧瑶泪水夺目而出,她愤愤起身怒斥道:“我儿为保朝廷,不惜一人应对整个高句丽使团,却反倒要入狱受苦!这是什么样的朝廷,这又是什么样的狗屁世道,我保你大舒朝廷何用!”
“来人!”萧瑶当即下令:“给我将王何、陈谷、张垣、赢贺和耿炎等诸将……”
“且慢!”李纯真立刻打断,他转身对左右呵斥道:“你们全都退下,我与侯爷有要紧话说!”
仆人和侍卫们齐声作答:“是,郡丞大人!”
待众人离开后,李纯真表情严肃的劝阻道:“侯爷息怒,切莫冲动!世子不过是入狱而已,暂无性命之忧,万不可大动干戈!”
萧瑶抹了一把泪,坐回席位痛斥道:“谁要是敢害我儿性命,我萧瑶必踏破洛阳城,杀绝他九族!”
李纯真听完暗暗吃了一惊,他谨慎的扯直衣袍,然后鞠躬作礼道:“侯爷息怒!不到最后一刻,万不可轻举妄动!世子年少有为,锋芒毕露,免不了会遭人怨恨;此次世子莽撞了些,终究是触犯了大舒律法,入狱在所难免。依下官来看,朝廷应当只是小施惩罚,并非要置世子于死地!”
萧瑶厉声道:“那要不是这样呢?”
李纯真声音洪亮的答道:“若是朝廷枉杀忠良,非要走绝这一步,寒这天下人之心。那侯爷便即刻挥兵北上,我等将誓死效忠,定要为世子报仇雪恨,杀光这一朝奸臣贼党!”
萧瑶听完双眼露出凶光,她冷冷的说道:“传本侯令,让王何与诸将勤操兵甲,随时准备调兵遣将!粮草军需,全给我备足!”
李纯真抱拳鞠躬道:“是,下官遵命!”
“报!”突然一侍卫高呼着闯进大厅:“京城飞鸽传书!”
萧瑶厉声道:“念!”
侍卫拱手做报:“世子从狱中来书,让郡里多开马场,从商行接收并蓄养今年的新马;让郡里新来的难民,悉数安置在钱塘、余杭和富春三县,多开设作坊为难民提供营生的路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萧瑶怒斥道:“他还有闲心蓄马置民!”
李纯真听完乐呵呵的笑了:“侯爷,世子这是来道平安了,看来这入狱一事应该是有惊无险,请侯爷不必担忧。”
萧瑶听完沉思了一下,然后略微缓和的说道:“嗯!那你就按照世子说的,去分头安排吧!不过该准备的,还是得要准备起来!”
李纯真愉快的拜道:“遵命,下官明白!”
说完李纯真立刻转身,边走边说着:“把世子的信给我,走!”
…………
冬日的清晨,洛阳城寒风凌冽,天空中阴云低沉,城中飘落着零星的雪花。
城南的穆尚书府有些热闹,在后庭的花园中,一丽影握剑如飞,姿态柔美身手非凡,迎来丫鬟们接连的喝彩声。穆尚书搓手呵着热气,闻声来到花园中,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女儿练剑。
瞥见父亲来到后,一身红装的穆婉容停了下来,她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齐声低头作答:“是,小姐!”
穆尚书缓步走了过来,他瞅着阴沉的天空,嘴里若无其事的说着:“风雪来咯,咱们烤着人家送来的炭火,吃着人家送来的肉鱼,穿着人家送来的锦绸绫罗!可惜啊,他自各却享受不到,也不知这大牢里有没有躲风之处。”
穆婉容微微撇了父亲一眼,她皱眉看着头顶天空,伸手接住一小片雪花,眼神里充满着忧伤。沉默了十来秒后,穆婉容突然转身答道:“天牢在地底下,风吹不到,雪淋不着的,父亲你操心什么呢?”
穆尚书笑道:“是啊,地底下很暖和的,比炭火还要暖和。”
穆婉容皱眉道:“父亲,您用不着挤兑女儿!女儿说了,这天牢我是不会去的,我为啥要去探视他?”
穆尚书答道:“我可没说让你去哦!去做什么?这跟你有啥关系?他好的很,吃得香睡得好,每天大鱼大肉的,说不定还有一堆狱卒伺候着他呢!又是捶背,又是给他说书的,比在外面都舒服多了!”
穆婉容突然就笑了,她乐呵呵的说着:“父亲,您这样子,就跟母亲生气时一模一样!这说反话的功夫,父亲从母亲那里偷师学艺,完全可以出师了!”
穆尚书看了穆婉容一眼,随后坦然的转身离开,嘴里边走边嘀咕道:“我瞎操什么心!反正老夫又没有得人家什么好,也没有被人家一路从积石山贴身照顾着,跋山涉水的,不远万里的陪到京城。这关老夫什么事!”
穆婉容听得眉心锁紧,嘴唇嘟噜着撅起,一脸忧虑的凝视着穆尚书离开。
两个时辰后,府邸的前院中下人们忙着一团,纷纷将无数物品搬上马车,穆婉容在一旁看护着,提醒下人们别遗漏了什么。穆尚书手里握着一个小暖壶,缓缓从中庭里走了出来,他有意无意的走过马车的旁边,然后伸头朝车里偷偷瞄了起来。
在穆尚书进入前院时,穆婉容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在车里瞅个不停,穆婉容便问道:“父亲,您干嘛呢?”
穆尚书立刻转身,他拍落着身手的雪花,嘴里咳嗽着说:“哦,没啥,就随便走走!咳咳,浪里个郎……”
穆尚书说着,随口哼起了调子,又回中庭里院。穆尚书离开后,穆婉容身旁的几名丫头忍不住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丫鬟笑道:“自小姐回府后,咱们老爷就像是活年轻了,一天比一天乐呵。”
另一丫鬟笑道:“可不嘛!以前小姐不在的时候,老爷整天愁眉不展,没事就坐在书房里看书简。平日里老爷沉默寡言,一贯注意自身的形象,从不悠闲的散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地,老爷这股子乐呵劲突然就上了头,竟然还哼起了调子!”
说完丫鬟问道:“小姐,老爷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小姐您知道么?”
穆婉容呵斥道:“都闭嘴,少说话!手脚都给我麻利点!”
“哦!”丫鬟们应了声,立刻催促下人们快些搬东西。
穆婉容随后扭头瞅着中庭的门口,一脸的愁容。
这时穆尚书从院门后探出了头偷看,正好撞上女儿看来这里的目光,他立刻缩回头躲起来。这时正好夫人在丫鬟的陪伴下来到,夫人好奇的问道:“老爷,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穆尚书立刻拜道:“夫人,别来无恙!”
“哎哟!”夫人满脸堆笑的说道:“就一转眼没见而已,什么别来无恙!咋还行上礼了,啥事情让老爷这么开心?”
“没啥没啥!”穆尚书拉着夫人的手说:“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回厅里烤火去吧!来来来,为夫陪夫人一道去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