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世间常有“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的豪言,但实际上也并非所有人都适合当领导。毕竟相比起只要钻研就必定能出成果的专业领域来,能在管理领域发挥出色的人物要稀少得多。
无论冠以怎样堂皇的借口,把不合适的人摆到不合适的位置,结果都只会拖累系统整体的效率而已。克洛耶最近深深体悟到这点。
在战争领域,克洛耶自认算得上是家传渊厚的专业人材。此刻那支由空贼俘虏和土著领民混编成的杂牌舰队,在其统率下已徐徐蜕变为精锐的战争组织。光是这点便足以证明帝国武门的传承不虚,然而说到管理领域,那对克洛耶真的是像老鹰掉水里般的使不出力气。
黄昏领那无论如何挣扎都愈发绝望的状况便是凄惨的证明。
如果把瓦林兹公女比喻为绝世宝剑的话,那用宝剑锄地无疑是格外愚蠢的行径。此前瓦林兹旧臣等都有意无意地都做类似的蠢事,假若不是遇到绿穗领主,恐怕克洛耶也难逃宝剑蒙尘的命运。
把蒙尘宝剑从地里拾起,擦拭干净令其重新焕发光彩的绝代剑手,便是李察无疑。并非想忘记瓦林兹臣民的期待,然而对克洛耶来说,最近确实愈发感觉到身为某人之剑的那股洋溢着欢喜的昂扬情绪。
奉剑的对象是李察,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以眷族之主的身份,成为李察的臂助。
光是这样的想法就让克洛耶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为那人竭尽忠诚的念头,如同陈年老酒般薰得克洛耶晕呼呼的,并伴随着阵阵酥麻般的甜蜜。
虽说如此,但有时候克洛耶也会感到恐慌。只因她奉剑对象并非鲁莽武夫,既有着堪称明君的器量,又有媲美贤者的知慧。李察的思虑时常飘在寻常人无法触及的层面,让克洛耶时常怀疑自己能否追得上。
好比今次被召唤到领主室时,李察就拿着那块怪异的盾牌来向克洛耶征求意见。李察认真倾听着克洛耶的意见,甚至还实际上手演练了数轮。
那块盾牌对李察的腕力来说应该过于沉重,仅仅举起来仅颇为费力,很难做出灵活格挡的动作,最初的几次演练也以李察被立即制伏为结束——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李察把一根金属索插进盾牌为止。
明明看不出变化,然而演练时克洛耶却再无法随心所欲地挥剑。无论她从何处进攻,李察只消稍稍移动盾牌,便有一股无形却猛烈的力量把她剑路导歪,以至于每次看上去都像克洛耶自己劈到盾牌上一样。到最后克洛耶几乎把身法发挥到极致,以李察来不及转身的速度从背后死角切入,才勉强压制住年轻领主。
绿穗剑姬喘息的光景让附近侍卫们看傻了眼。毕竟克洛耶以前训练时曾连败他们二十四人,也不过是额头微微见汗的程度。年轻领主何时有了把剑圣逼出真本事的实力?侍卫们看着主君的目光充满敬畏。
另一方面,克洛耶无从猜测李察做出这样的盾牌来是干什么,加以询问时,李察也只是说出这块盾牌是“某战术套装的一环”和“先做出来技术验证”的奇妙话语。听起来,好像除盾牌外还有另外几件武器在跟着开发的样子。
光是想象像那块古怪盾牌般棘手的武器还有好几件,克洛耶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然而李察却似乎对盾牌的测试结果似乎相当满意,在笔记本上写了数页的改造意见,并喃喃自语般的嘀咕着诸如“磁力线要重新排布”、“输出功率可以调高点”等好些她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