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总兵已经为此发了好几次脾气了,还给姚总督那边都去了多封书信,刚开始还是言辞恳切地陈明他们镇夷府而今的困境,后来干脆直言,若是再没有军需送到,他就只能上折子给内阁首辅,兼任兵部尚书的杨明鉴杨大人,请求朝廷那边给他们运送军需了。
如此折腾了好几遭,河西行都司那边这才慢慢悠悠地给他们送了点补给来。
像粮草、兵械、御寒之类的物什还好说,实在不行就先忍一忍,熬一熬,可这药材上一旦短缺了,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条人命在自己眼前熬没了。
所以当林钰一看见那信纸上写的,军中药材有所短缺的时候,她的心立刻就揪成了一团。
但眼下她也不好把那边军中的情况告知于外人知晓,想了想,她便给孙掌柜解释道:“盐池堡是西线要冲,虽是镇夷府治下,可偏偏就在肃州府与镇夷府的交界上,西面本就更加荒凉,它还哪个大城都不靠。”
“眼下有前方将士正在与北蛮人以命相博,万一他们军中要是一时短缺了什么,就那个小城,可能什么都供应不上。其他的也就罢了,若是缺了药材,那不是要生生看着人殒命吗?我们济世堂好歹与这大周天下的几大药商都有联系,想采买什么药材都还算方便,既如此,难道不该为那前方的战事出份力吗?”
“毕竟只有这国之疆土保住了,我们才有继续做生意的可能性,否则若真有那北蛮铁骑南下的那天,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挣银子呢?”
孙掌柜听完了林钰这番话,当下心中就不免汗颜,他摇了摇头,忍不住就起身冲林钰拱手道:“大小姐高义!孙某人自愧弗如!您说的是!若是家国都不保了,我等的境遇恐怕连那些蝼蚁都不如,还谈何安生立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都按照您说的来办,我这趟回去就立马来办这事,争取越快越好。”
见他同意下来,林钰心里也很高兴,不过她还是摆了摆手,笑着谦道:“我也没你说得那样大义凛然,只是想到自己恰好可以出份力而已。”
孙掌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做回椅子上,面容颇有些感慨,“您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也让我想起,当年太太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这才令济世堂十几年如一日地支持着肃王府。”说完,又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望着林钰道:“您真不愧是太太的女儿,当真与她很像啊……”
看着孙掌柜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林钰抿唇淡淡笑了笑,一时没有说话。
肃王妃、常威、孙掌柜……这一世遇到的每个接触过她们母女俩的人,都说她们很像,那母亲呢?若是母亲能望见今天这一幕,她会是什么心情?会觉得宽慰甚至是欣喜吗?
林钰笑着摇了摇头,两辈子了,这个问题,她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恍过神来,她继续与孙掌柜商量事情,等他走后,她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傅玄毅,与他说了自己打算在盐池堡开药堂的事情,又问了他最近如何,在战场上一定要当心,保重好自己云云。
另一封信给了铁五姑,同样说了这件事情,因为药堂不是一下子就能开好的,所以她那边最近缺的那些药材,自己这边都会想法子让人尽快从附近镇夷府和肃州府的药堂里给她调送过去的。
然后在信尾的时候,她又悄悄问了五娘子,世子最近到底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了,千万不要瞒着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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