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软硬不吃,林钰忍不住便要跟他吵一架了,秀眉竖起,当即道:“我怎么就不靠谱了?怎么就巧言令色了?我看我们今天是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看着林钰那一副忍不住要撸袖子的模样,霍天行心头的火气反而消了些,他往后靠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这才整了整衣袍的下摆道:“闽王父子早就有意于那把龙椅了,为此苦心经营多年。在外早早就为自己立起了一个贤王的名声,内里又大肆敛财壮军,如今朝廷上下,有几人没受过这父子俩的打点?”
老皇帝迟早会有龙驭上宾的一天,那位病怏怏的太子殿下没准儿还会走在老皇帝前头,哪怕没有,那估计也坐不了几天的皇位,剩下那个傻兮兮的太孙就更不用说了,哪个朝臣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傻子成为自己的陛下?
嫡脉没了指望,到时候定会有朝臣提议从皇家血脉中另立明君。
闽王等的就是那么一天。闽王当年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这闽地就藩,后来恰好太孙又出了事,太子大受打击,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干脆就把那些不甘化为了行动。
闽地虽然地方偏远,可自从有了海运开始,这里就成了天下商贾的荟萃之地。
每天有数不清的海外奇珍和大周本土的丝茶、瓷器等珍贵货品在此中转、交易,朝廷每年靠着市舶司的市舶收入就能收取大量的税银,可这其中又有多少被人中饱私囊了,现在大周上下,有能力的不想去计较,想去计较的压根儿没那个能力。
而这些年,除了明面上的市舶税之外,来往闽地的船只还要被当地的官员私下各种盘剥勒索,敢有不从者,轻者连船带货,一起扣下,而重者,怕是连小命儿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光是闽地如此,广东那边的市舶司也是如此,市舶司隶属于布政司,而时任的广东布政使就是如今闽王妃许氏的父亲。这些人的贪得无厌直接就导致了这些年从海外诸国往大周而来的商船比往些年少了五成不止。
那些海外的商船还可以选择避开大周这一国,但大周本地的海商们,为了生存,还是得继续出海。
哪怕如霍家这样声势的人家,来往出海也得守他们那一套规矩。霍天行的父亲霍顺那些年早就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了。
尤其是霍顺后来还发现闽王明明一边在和那倭国的几个领主打着海仗,另一边却和那国家里的另一些领主在暗地里勾结,以及和海上那些臭名昭著的海盗们一起,肆意劫掠各国来往经过的船只。
霍顺在得知此事后简直怒不可遏,贪婪成性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敢通敌卖国!若是被这样的人谋得了大周的江山,那是要置万民于何地?
霍顺那次出海,其实就是为了找到证据,求证此事,从而当着天下黎民百姓们的面,揭穿闽王的真面目,可惜的是,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霍顺出身未捷身先死。
霍天行查到这一切的那一刻,除了父仇不共戴天,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父亲当时的悲愤与怒火,可是已有父亲的前车之鉴在前,他要是想报仇,想实现父亲的遗愿,就必须忍辱负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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