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林钰忽然把这件事情又翻了出来,眼下还望着他道:“身为人夫,人父,你明明知道谁是害死你儿子和爱妾的真凶,这么多年却一直任其逍遥法外,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会想起他们昔日里的音容笑貌吗?”
“别说了!你别再说下去了!”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林正则一把扫下了面前桌子上的茶盏,一片瓷器碎地的哗啦声响中,他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就倾颓下来,瘫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猩红着一双眼睛,满脸颓然地低声道:“他们不是族长,就是族中的族老,我和家人都身在这族中,能怎么办?”
林钰闻言却是一声冷哼,而后不屑地道:“有这样的族长和族老,也难怪林家这些年越来越走下坡路了。不过好歹你也是一个房头的当家老爷,居然就这样任人宰割,也实在是让人不耻!”
见林正业一张脸被她说得涨红起来,似要反驳,林钰不等他开口,就接下去问了他一句,“林正清想把他女儿嫁入闽王府,这事你知道吗?”
林正业没想到林钰会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一下,才点了个头,“略有耳闻。”
然后他就望到林钰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再次问他道:“既如此,你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打算奋起一搏吗?”
听了这话,林正业这次是彻底呆住了,下意识就脱口问了声,“此话怎讲?”
林钰冷笑了一声,这才回他道:“你与林正清本来就有过节,这事还事关他唯一的儿子。他肯定每天都在担心你哪天会不管不顾地把这件事给嚷出来,到时候累及他儿子。”
“所以哪怕林家现在每况愈下,最不该同室操戈的情况下,他都还在暗地里不停地打压针对你,你说如果等他真的攀上了闽王府,鸡犬升天的那一刻,他又会待你如何?待你们二房如何?”
“亏得你现在还在说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难道非得等他们把刀架到了你脖子上,你才会悔不当初吗?”
听着林钰的这一番话,再回想着林正清那睚眦必报,卑鄙歹毒的脾性,林正业不禁流了一背的冷汗。
林钰见他终于开始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于是又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和林家的其他人不一样,你比他们更加顾全大局,更在意宗族的声名。可是你仔细想一想,林家如果一直掌握在林正清这类人手里,家业家风早晚毁于一旦。”
“既然如此,你何不与我联手,不但能报私仇,还能肃清林氏一族中的败类,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林正业到底是被林钰给说动了,又在林钰的指引下,从林正清贴身长随冯大有那边查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果然查到了些端倪。
查清往事只是第一步,这事难的还在后头。
得要有个合适的人把这件事给捅出来,还得光明正大地捅到官府那里去。这个人选,不但要立场充足,还得有足够的身份,如此来看,非文家莫属。
但这事毕竟发生了好几年了,文家若真是有心,当年赶来吊唁的时候也该发现些不对劲之处。不过也有可能他们压根儿没在这事上花心思,或者发现了些什么不对劲,却不想为了一个连嫡子都没生出来的出嫁女去追究什么。
毕竟世家大族大多冷漠务实,凡事只会从家族以及个人利益角度出发,几乎不会有什么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