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唔”了一声,采苓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小姐是与王爷闹别扭了?”
嘉月没有回答,只反问:“你说,若愿意日日瞧着一个人的画像,那得有多喜欢?”
采苓低下头:“奴婢不知。”想了想,又道:“小姐不要多想,王爷待您还是很好的。”
嘉月笑了,她的笑容薄如浮云。
“那若是到时候,王爷真想要了什么人呢?”
采苓默然片刻,道:“小姐终归是原配正妻,宗室王妃。”
嘉月静了静,“你说得对。”她眼中微蕴了泪意,“母亲说过,若管不住别人的心,那自己得把自己的心给守住了。”
……
天堪微亮,王府众人便忙碌起来,搬搬抬抬洗洗刷刷,嘉月换过一身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长袄,用过了早饭,接过采萍端过来的茶,呷了一口。
外头丫鬟通报:“苏姨娘,云姨娘来请安了。”
玉枝领着两人进来,苏氏眼下微黑,显见是没睡好,苏氏照旧一副温婉孱弱的模样。两人上前给嘉月屈膝行礼,“王妃安好。”嘉月赐了座,又命丫头上滚滚的茶来。
“虽开了春,倒春寒也厉害,辛苦两位姨娘了。”
云氏端坐下,敛了眉眼回得极是妥帖:“这是奴婢的本分。”这话一说,苏氏肩头一僵,倏然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凶光,却被她飞快地掩了下去。
“说起来,奴婢也该为王妃分担一些的,奈何我这破败的身子……让王妃劳心劳力了。”云氏温言道。
嘉月微微一笑:“云姨娘放宽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苏氏忽然轻快的笑起来,“说起来,前几日家中母亲还同我提起,本家的四哥哥和六姐姐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说要为他们寻摸一门适合的亲事。”
嘉月面色微变,只听得苏氏继续道:“以我苏家的地位,以芷嫣姐姐与王爷的情谊,来做个侧妃也是绰绰有余的,王妃,您说呢?”
嘉月心头微有不快,抬眼往下扫了她一眼,苏氏目光颇露出些得意之色。这桩桩件件一出接一出的上演,既然无法周全所有,那就只能周全自己了。
她凝视着苏氏,双眸深邃如碧潭秋水,“苏姨娘这话,倒让我想起来一桩事,今日趁着大家都在,便说了罢。前两日听王爷提起宫中太后娘娘身子不太安康,王爷侍奉太后勤谨,王府众人自当与王爷一心。”顿了顿,扫了她们面上一眼,又继续道:“听闻太后一直潜心礼佛,为表孝心,你们往后每日抄一篇经书祈福,每月初一、十五再送到庙里供奉,也好保佑太后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听了这话,苏氏哪还不知道她的算盘,只是这一番理由冠冕堂皇,架着孝道的名义,大帽子扣下来,实在没有话反驳。
“即是礼佛抄经,便要不沾荤腥,茹素吃斋,我想着,明儿吩咐下人在正院后头的偏房里收拾一间佛堂出来……”
苏氏心头微惊,勉强笑道:“茹素抄经又不是要真的出家修行,何必要现收拾佛堂这么麻烦。”
云氏面色不变,含蓄温言道:“苏姐姐说的是,王妃料理府中事务已是费心,怎能再这番操劳。况且抄经祈福贵在诚心,不论在何处,我等为太后娘娘祈福的心是不变的。”苏氏面上一喜,忙开口附和。
见此,嘉月微笑了下,“那便如此罢。也坐了多时了,回去罢。”
两人福礼告退,出了屋子,苏氏气冲冲地走了,云氏扶着柳絮的手缓缓走着,嘴角抿起一丝笑来,似是自言自语:“我小瞧她了,果然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