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沅芷院,灯火幽澜,只里屋十分明亮,苏芷嫣半躺在榻上微微抽泣,哽声道:“娘!爹爹是不是不疼我们了?都说爹爹疼我,这次也不为我说半句话……哼,都是那个谗言可恶的狐媚子!嫁进王府的本该是我!”
苏大太太掠了掠鬓发,不悦道:“不过八字才一撇,且还差着一捺呢!就这么沉不住气,能成什么大事!”
苏芷嫣听了,更是凄凄地哭起来。苏大太太也是不忍,略叹了口气,目光沉沉:“也是娘不好,一味叫你争强好胜,却忘了韬晦,如今正撞在浪尖上。”
苏芷嫣息了哭泣,惨白着小脸:“那怎么办,祖母和父亲会不会厌憎了我?”
“你父亲自是护着你我的,只是眼下看来,二房和三房那两个货……哼!”苏大太太自然领会了丈夫的心意,然她心中所指望的,无外乎是借着苏府的门槛,为儿子谋划一二,不过经此一事,苏氏也意识到不能太过张扬,得收敛些风头。
她还算是有些见识的女人,自然明白丈夫处境的尴尬。苏府这些年,全凭着淑妃娘娘的恩荫在先,得陛下一点青眼,才保着这十几年的兴旺。如果有一天,陛下龙驭上宾,新皇登基,天翻地覆,苏家没了靠山,那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虽说大房与二房和三房之间得关系并没有那般好,但是到底是一家人,大房若丢了脸,二房、三房也是损了颜面的。如今这番不过是找个借口,缓和缓和这些年来苏家和辰王府日渐疏远的关系,左右还有老太太在,应当是无妨的。开玩笑,满京城上下,谁家和谁家没连过姻?
只是现在,她心里面难免就有些不得劲了。
一旁的苏芷嫣,却想不到这些了。她心中到底意难平,一切的一切,从眼前飘过,却都在霎时间烟消云散,她只是满心的怨恨与不满,满腔的无名之火熊熊燃起。
她灼热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深切的怨恨和委屈,杀意腾腾奔涌上心头,咬紧了牙贝:这回,我只要容嘉月的性命!
晚膳的点到了,用过了晚膳,大太太让丫头扶了小姐回屋歇息,她命人撤了菜,在屋子里左右走了好几个来回消消食。
正在此时,她的心腹妈妈周妈妈进来,见了苏氏,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问了安。
苏大太太道:“起来罢!”
周妈妈起了身,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太太,小心翼翼道:“太太这回可得稳住,做出一番正房太太的大家气派来,千万别乱了阵脚。”
大太太径直坐在榻上开始琢磨起来,收起自己的不甘,漫不经心道:“瑞儿那近日可有什么事?”
周妈妈听了苏氏的问话,低下头,恭身道:“太太不必烦恼,四公子这一旬来甚是用功听话的,只是公子房中的那个云兰,却不大安分,哄得四公子无可不可的,动了纳姨娘的念头。”
大太太听她说完,嗤笑一声,这小妮子的心思,确实不浅。她也知道,凡大户人家里,多有蓄仆养婢的风气,想要做姨娘的丫头不要太多,可若正房太太未过门就先纳了妾,自家瑞儿以后还有什么好前程?哼,谁也别想阻碍了我儿的前程!
苏大太太尽管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对这后宅人心还是有些见识的,自然一下便瞧出了这丫头的小心思。
周妈妈细察了眼主子颜色,斟酌道:“四公子尊贵,性子又软,底下自有的是人想要攀附上来,好在公子一向是个孝顺的,想来也会太太多听几句。”
听了这话,苏大太太不免心里开怀了些,点了点头,左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丫头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想了想,大太太说道:“明日你去院子里,就说是我说得,将她的月钱涨到一两银子一吊钱。”周妈妈闻言心里一惊,这是赏还是罚呢?
要知道,这一两一吊钱的随随便便拿的吗?这钱拿的烫手啊!在苏府,各屋里大丫鬟的份例是一两银子,四公子院子里大丫鬟不少,只她一个这么大张旗鼓的独独提出来,就像是竖了个靶子,自然有的是蠢蠢欲动的人不错眼的盯着她。
周妈妈不敢多想,只是乖乖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