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离开之后,赵棣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
赵一进来,他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问道,“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皇太孙陪着陛下,娘娘那边并没有什么事。”
“更衣,进宫!”
冷宫里,赵棣要来,元妃让阿蛮生起了火盆。这些日子,工部派了人来,将这座冷宫做了修葺,窗户重新糊上了窗纸,门窗也换了新的,屋瓦翻新之后,也不再透风,除了摆设之外,从外边已经看不出这是一座冷宫了。
元妃在做衣服,看得出来,是准备给赵棣做的。赵棣坐在一边,伸手在火盆上烤了一会儿,“儿身边又不是没人做衣服,何劳母亲亲自拿针线?”
“别人做的和母亲做的能一样?”元妃笑道,“当年,母亲知道肚子里有了你,就特意请了绣娘教母亲做针线,就像亲手给你做衣服穿,这么多年了,母亲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件事。”
阿蛮端了茶进来,“殿下,娘娘这辈子拿针线的时间不少,旁人可没有一个有资格穿娘娘做的衣服呢。”
赵棣的眼窝有点热,他的手覆在母亲的膝盖上,膝盖有点冷,被他的掌心捂热了,“母亲知不知道一个叫做开济的人?”
“开济?知道啊,当年汝阳王帐下的人,汝阳王跟我说过好几次这人,行事果断,颇有才干,怎么了?你问起这人做什么?”元妃放了针线,揉了揉赵棣的头,“北元已经不在了,即便如今还是北元,你也只是一个公主的儿子,比起皇子们,身份还是要卑贱一些。你父皇虽然嫌弃你,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皇子里面,你是身份最贵重的一个,身上有两朝皇族的血脉。”
“还有,朝代兴替,如日升月落。周朝七百多年,算是很长的了,后来还不是历经春秋战国,最后皇权式微,被秦朝取而代之。而秦,经历两世,又变成了刘氏天下。”
“儿知道!”
“北元自闵帝驾崩,已经分崩离析,故国不在,闵皇帝留下的血脉也仅只有我一人了,如今还在四处逃窜的都是文宗皇帝的后嗣。当年文宗皇帝毒死哥哥明宗皇帝,自己继承了皇位,死前立下七岁的儿子为帝,谁知,不到两个月就死了。文宗皇后迎明宗皇帝长子为帝,便是你外祖父。”
这一段历史,赵棣当然清楚。
“天下的皇帝,都是轮流当的。”元妃叮嘱道,“我儿一定要记住,你是姓赵的。”
“在大明朝臣们的眼里,孩儿未必姓赵。”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你自己怎么想才重要。”元妃道,“当年,北元的皇帝并没有把中原人当人看,他们虐待百姓,将他们当猪狗,北元残暴久矣,大明天下归心,这是历史的选择。”
开济曾是北元的属臣,后为嘉佑帝所用。叶伯巨死在狱中,与开济不无关系。开济本来告老归乡,一代权臣,能够有此结局实在是诸天佛祖保佑,然而,简清回来了,她要重查叶伯巨一案,而偏偏嘉佑帝让赵棣领这个案子,不仅仅赵棣会多想,谁都会多想。
嘉佑帝的的宗旨,天下百姓为一家,朝中有北元人,也有色目人,但也只占少数而已。而偏偏这少数人,拥戴元妃至极,元妃之后,效忠的便是赵棣。
这些人,以开济为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