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安吧。”
“哦,今儿个就宿在凤梧宫里吧,反正也没人,一会儿陪朕下下棋。”
清瓷的简朴顶盖大茶壶,提起来倾斜一些角度,袅袅的温热水汽顺着茶壶嘴儿溜进刘衍口中,喉结上下动了动。
怡亲王如梦初醒。
他这才注意到:如今,刘衍虽已在宫内各处各殿,出入自由,明明一直痛恨这个被幽禁多年的地方,却依旧宿在这里,吃穿用度更是特意缩减了不少。
尤其几日前去请那大胆狂徒的张延,自在又不拘着。
哪像那个深居冷宫的不谙世事的天真小皇帝。
或许从他再次见到刘衍的一刹,眼前的人早已非彼时之人。
“去宣王振来,朕有要事安排。”
“嗻!”
李德喜作为大总管的时代,已经随着老佛爷的离世,新任“提名”的傀儡皇太后及儿皇帝被废,宣告结束,宫里上上下下,由“贴心”的,帮助刘衍重登皇位的怡亲王一派,彻底“清洗”了一遍。
不是银子收买,就是关键的位子换成自己人,还是老一套,不过新老旧人,不同党争的交替。
刘衍心知肚明,却也不动声色,先让这些人蹦跶着,他要找机会,一点一点革了这些毒瘤的命。
事实证明,温和的改良是根本行不同的,不仅会牺牲了自己,最终只会又回到老样子,反反复复地顽固。
他不想也绝对不可能走先帝的老路。
窗外,日薄西山。
正如他所处的这个庞大的皇朝:苟延残喘,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眺望的远处,霞绯的瑰丽色彩给小径深处的幽深树林,平添的些许粉嫩的滤镜浪漫。
他凝视着,眸底渐渐有了一个干练少女,影影绰绰的美好身姿。
“喵呜!”
再一晃眼,他又被无情地拉回现实:那还有什么甜美少女,有的只是一只不知何处跑来的瘦骨嶙峋的小野猫。
“咪咪!”
他弯腰将这小家伙又爱怜地抱进屋子里,眼下,偌大的皇宫里,只是这个小东西能伴他在这死过一次,宫里宫外,谈之色变的“鬼殿”里,相依为命了。
第二日,民进报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那位激进派的主笔张延先生,特意推出了一期特刊,用最大的版面篇幅,大谈特谈,普及并呼吁土地改革的必要性,尤其是提到的那一句“使天下百姓,耕者有其田。”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朝建立这么多年来,遵循的均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朝境内的一切,都是皇家的,农民,底层老百姓,哪有什么话语跟决定权。
最不可思议的是,其余几个版面不仅仅有社内热评,更为劲爆的是,有皇帝亲自手书颁发的关于土地改革的详细内容,附有张延的注解跟旁批,更是石破天惊,一一指名道姓的列举了身在京地的所有第一批,需要被“革”土地的官员,可谓创举。
在街头巷尾,一片讨论真假,众说风云的京地各个街头,王振带人整齐划一的穿城而过,很难不成为焦点。
几十人的队伍后边,围聚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口口相传,窃窃私语,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诶,这不是怡亲王府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