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如今的价格,已经到了九百七十四斤黄金。”赵高立刻回答。
“快一千了啊。”嬴政惊叹。
然而他脸上实在找不到什么与“惊叹”有关的情绪。
他很平静。
因为他现在知道了,钱对于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这种由“关系”和分工所派生出来的东西,天生就要为他这种一切“关系”的掌控者所把控。
敛财?
多么可笑!
“怕是突破不了一千了吧。”鞠子洲有些心烦意乱地把玩手中的铁杯。
他不知道嬴政又从自己这里试探到了什么。
以前,嬴政也试探他。
但那时候,大部分情况都还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可以根据嬴政的表情、动作、行为推测出嬴政的想法。
而此时,他已经近乎丢失了对于嬴政的掌控。
一面是,嬴政确实是个天才人物,以鞠子洲的智能,很难以跟上这种天才的思维;另一面,则是地位和经历的改变。
如今嬴政学了他那么多的东西,虽然都是留有后手的,可这些来自于“实事求是”的精神主旨的理论,一朝与实际相结合,与此时的社会现状所结合,所能够衍生出的可能性,就并不是他一个思维与如今的人有严重代差的人所能够推测的了。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历史局限性”。
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历史局限性。
不过,还好,起码,嬴政的根基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他的政治根基的改变决定了他以后要走的路。
这条路,注定了与此时的所有人相悖而行。
而嬴政又是如此的高傲性情。
他不屑于再去迎合任何人,而是要依靠自己的所学,自己的思考,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至高的,能够获取到“永生”的道路。
这是不需要鞠子洲再去做引导的。
“我觉得也没法儿突破了。”嬴政叹息:“就看今晚了吧,看看今晚,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吧。”
一些红了眼的赌徒在这等赌桌上被吃得倾家荡产,是很正常的事情。
即便是贵族,即便身价丰厚,这种游戏,和已经建立起初步的共识和共同利益的那些人,也会以一种残忍却优雅不露凶态的姿态,将他们吞吃干净。
这是利益的要求,也是已经慢慢转变成为现实的事情。
而其中的一些,原本身价不丰,却从中得利的人,便会自然而然的,成为这些巨鳄、以及这个游戏真正的发起者嬴政与鞠子洲的,天然的辩护人。
因为他们在这场游戏里,是获益方,是与嬴政、与鞠子洲、甚至于与那些获利极多的大贵族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直至他们后续在这类游戏里输得倾家荡产之前,都是。
而作为被这游戏小小的改变了命运,赚取到了以往所绝对不可能赚得到的利益的那些人,他们的话语,在参与游戏和想要参与游戏的人眼里,是要比嬴政、比鞠子洲更加有说服力的圣旨。
失败者的哀嚎,即便是实话,又能如何呢?
嬴政轻轻的叹气:“今晚就留下来看戏吧,师兄。”
“今晚之后,修渠的钱就有了吧?”鞠子洲漫不经心问道。
“修渠的钱,应该就够了。”
而且不只是钱,还有人!
那些赢家需要为嬴政分润利益,那些输家需要抛售出他们之前屯买的奴隶。
无论如何,嬴政都稳坐钓鱼台。
但无论如何,一切,都要从今天晚上开始。
而现在,天还亮。
风起来了。
咸阳城中的贵人们互相奔走,有些人满心热切地带着钱财,溢价求购。
以过去田牌的涨幅来看,他们对于未来信心满满。
有些人犹豫不决。
价钱已经高得太离谱了,他们心中餍足,却又担心明天会不会涨得更高。
如果今天买了出去,那么明天会不会后悔?
一天就是一百斤黄金。
一亩地一年才能够产出多少?
不过几十个铜钱而已。
一个成年男**隶才多少钱?
不过两百多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