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法子超脱开来。
“终归是要回到实践当中去的。”嬴政思考着。
十余里路,很长的一段距离,如今也在脚下一步一步缩短、消失了。
他回到了咸阳城外围,农会的聚居地点。
如今已经是深夜,绝大多数的人已经安睡。
然而有少部分人还清醒着。
农会当中,火光微弱。
那是“秦王政”下令之后,每逢冬日亮起的火光。
那火光,是在烧热水,也是为农会中的孤老、孺子提供必要的保障。
在寒冬之中,有一碗热水,和没有这一碗热水,是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生死的。
寒冷的人,可以到此处,喝些热水,带几块炭回去取暖。
然而即便如此,每年也还是有大量的人在寒冬之中死去。
发热、风邪这些小病,对于长期生存条件艰苦、身体苦弱的底层而言,都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火光之中,嬴政看得见,几位老人捧着陶碗,微微瑟缩着,在与维持火光的人说笑。
即便如此,都能够说笑着。
嬴政叹息。
自行补全那份理论的路子,其实也有。
就是实践。
从实践中获取经验,与过往的一切做出对比,然后提取出共性,剔除不必要的那部分,剩余的,再加以凝练,便是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方法,鞠子洲其实早就已经讲述过。
而且他不止讲述了一种方法。
虽然难,但并不是没有希望。
而且……
嬴政闭目。
他又回想起了鞠子洲身上的那一位疑似已经达成了“永生”的人。
“就是那个人吧?”嬴政嘴角微微勾起。
一定就是那个人!在刀与火的斗争当中,凝练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智慧,阐发出了这种近乎不可能被“人”所阐发出来的义理。
无论是心志,还是智慧,都是令人绝望的强大啊。
嬴政大踏步向前。
是应该向前了。
这世道。
……
鞠子洲看着嬴政离开的。
他看着嬴政的背影,心绪不宁。
失控了,这没有什么可疑惑的。
只是,嬴政现在,越发的难以琢磨了。
鞠子洲能够肯定,嬴政没有独自看破这一切的可能性。
但,总有一些不安。
这不安,从何而来呢?
鞠子洲想不通。
于是他不再费心去思考。
从雪地里起身,微微有些踉跄。
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
穿的有些单薄了。
他进了屋子,暖意瞬间拥了上来。
略微僵硬的脸庞变得柔和。
“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了,即便是我,也没有能力再为嬴政灌输什么理念,更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有具体方法论的智慧与拥有根基的稳固权势相结合,那种威能,不是任何个人所能够动摇的。
鞠子洲思考了一阵,顶着微微的眩晕,开始草拟新的备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