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知道他凤逸虽是荣华富贵,南面称尊,却也和瘟疫村里人人所幻想的日子完全不一样。
他从登基那日起,便可以看到一群心怀叵测的人围绕在自己身边山呼万岁。成群婢仆们被他呼来喝去,衣食住行样样都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可是,他没有一日可以吃得放心,睡得放心,更没有一刻敢把悬在万丈悬崖上的心收回来。
心疼他的人,会因为他被薛凌花样百出的为难而感到痛苦。
而看到狄爷爷,逸轩,还有这臭丫头难过,他会更难过。
他更愿意像易如歌说过的,把想要哭的时间省下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比如说,给狄爷爷打下手。帮他减轻负担的同时,看他怎么做出这世上最美味的饭菜。
毕竟狄爷爷曾经是外祖父的家将,最是清楚母亲的口味。
看到他在那里洗菜,切菜,配调料。他总有种幻觉,随即眼眶湿润。
似乎是母亲在给他做饭,似乎母亲又回来了。母亲不擅长下厨,刚开始便如易如歌,总会把菜做得特别难吃,可他总会觉得母亲做的菜是世上头一样的好,让他忍不住想要多下几次筷子。
有母亲味道的菜肴,对凤逸而言,是世上最美味可口的食物,包含着世上最大最多最有趣的意味。根本不是薛霜硬逼着他吃东西时,他被迫夸奖的美味饭菜,而是他饿肚子时唯一想到的心之眷恋。
饿肚子,会让一个皇帝不想当皇帝,只想当个农夫。至少肚子饿了,可以随时在地里掰两个生玉米烤着吃的那种农夫。
而遇到了易如歌,他不必当农夫,也有了世上最大的幸福。
“哎,你们三个小娃娃,快来尝尝老头做的樟肉羹。”每次凤逸帮狄爷爷端出来菜时,总是凤逸感觉到最温暖的时候。
易如歌会和羽逸轩抢吃的,抢得不亦乐乎。他则是无辜的裁判,双方都要他评理,到底是谁的吃相难看。
若是他敢说其中一方吃相难看,另一方必定会立刻掀起楚汉相争,两个当事人如斗鸡般非要斗个你死我活。而他则每每成了无辜被牵连的池鱼,举起双手投降方能让两个杀红了眼抢吃的人,放开他。
这样的日子,真如抹了蜜,他回味点点都觉得甜。
易如歌吃得好是满足,翘起了大拇指连连夸道:“狄爷爷,你好厉害,都不输给御膳房的御厨了。”
狄爷爷脸上的笑容都是一收,随即惨然一笑道:“若是我真有这本事伺候贵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连我唯一的孙女也保不住。”
这话一说,逸轩也不和易如歌抢吃的了。他垂下投去,抖擞着的身体诉说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凤逸顿时无语。看着狄爷爷额头上的皱纹,手上的伤痕,一时间更觉得愧疚不已。若非是他无能,如何会连累狄爷爷与逸轩。
他虽然竭力保持平和,毕竟为帝多年。一安静下来,自然有一股威压天下的气势铺平开来。
一时间,整个屋子也没人跟着说话,气氛静谧到诡秘。这种情况,是每天都会发生在他,逸轩和狄爷爷身上好几出的戏码。